牡丹低头整理自己的小被子:“你看我房间里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拿去呗。除了我的五三,特别是数学。”
在静默中,牡丹像水一样流进被窝里,让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声叹息响起。
“我被打得好惨哦。”他坐在牡丹的床边。
牡丹闭上眼睛,睡得像一具端庄的尸体。
又沉默好一会儿,他说:“新年礼物看过了吗?”
静默。
死一般的安静,比这冬天的夜晚还要寒冷。
被窝拱了一下。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
“那是什么钥匙?”她歪着头问。
男人的神情瞬间从寒冬腊月变成春暖花开,他温柔地说:“你猜一猜。”
“如果不是市中心的独栋别墅我不要。”牡丹又钻了回去。
“是更重要的房子。”他说。
牡丹探出半个脑袋:“什么房子?”
“我的心房。”
牡丹:?
神经。
她又缩回被窝。
这次没人再打扰她的休息,牡丹一觉睡到天亮,于是在大年初一被“爸爸妈妈”拉出去走亲访友。
牡丹木着张脸,说不清是被寒风冻得,还是被每个人都如出一辙的“这孩子这么高了”麻的。
“轰隆!”
一声惊雷突如其来。
屋里烤着火闲聊的亲戚朋友们声音突然卡壳,纷纷转头看向门外。
阴云密布的天空沉沉压下来。
“大冬天的,怎么突然打雷了?”
嘟嘟囔囔几声,也没人多在意这个异常的天气。
只有牡丹站在门外,迎着寒风凝望天际。
返校时间卡在元宵节。
除了大年初一的异常天气,后边的日子依旧十分平静。
牡丹的高中生活也随着高考日期的逼近进入尾声。
初夏,天气还不算很热。
窗外的早蝉已经开始聒噪着找对象。
高考临近,牡丹刷完两套数学试卷,翻到后边的参考答案开始自批。
今天是周日。
晚上还要返校晚自习。
她现在刷题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个孜孜不倦的学习机器。
忽然,眼前的试卷一暗。
牡丹抬头,看向撑伞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生日快乐。”
面罩下沉闷的声音带着轻快的语调。
“谁?”牡丹挑眉。
“你的生日。”男人说着,拿出一个蛋糕盒,“你诞生的日子。”
牡丹低头继续改作业。
似乎对男人的话毫无波澜。
但她心里悄悄被另一个念头占据。
一开始还要用引蛇出洞的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现在却知道她诞生的具体时间。
总不能是前台先生一边追杀,一边告诉他的。
这家伙可不是向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弱无害。
“不吹蜡烛吗?”他将蛋糕放在空桌上,“许个愿望、唱个生日歌?”
“我还有两套卷子要做,劳烦你帮我点蜡烛许愿吧。”牡丹随口说着。
可他居然照做了。
莲花灯尖细的生日歌调子穿进牡丹的大脑。
“愿望帮你许好了,来吹蜡烛吧。”男人说着。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
“不吹蜡烛愿望无法实现哦。”他端上插着莲花灯的生日蛋糕,捧到牡丹面前。
牡丹忽然坏笑着说:“那我就许个让你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的生日愿望。”
说完迅速吹灭了莲花灯上的火光。
他却笑着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牡丹无所谓地耸耸肩。
男人似乎只是来送个生日蛋糕的,他很快就离开。
钱苔一直在追杀他。
他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可能会让钱苔追踪到他。
房间里只剩下熄灭的莲花灯,孜孜不倦地发出电子生日歌的旋律。
牡丹随手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第二天天刚亮,牡丹就被魔音贯耳的电子音吵醒。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垃圾桶。
影子里的触手蠕动着靠近又后退。
犹豫了很久,牡丹在“把莲花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摧毁”和“就这样等它电量耗尽”两个选项里,选择将莲花灯连同垃圾袋打包丢出去。
终于摆脱这个聒噪的东西。
牡丹长出口气,背上书包哼着歌上学去了。
做不完的试卷塞满这一年的春夏。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考场里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叹气声。
牡丹将黑笔塞进透明笔袋里,安静地等待着监考老师收卷。
走出考场时,外边的阳光正是最热的时候,晒在人身上翻出一点刺疼。
牡丹却很是享受得眯着眼。
她回到家后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西装套裙的女人登门拜访。
“牡丹小姐你好,一位先生委托我们暂存一样物品,并在六月九日请您携带钥匙随我们去取回暂存在公司的保险箱。”
牡丹想起了半年前男人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
她在床头柜的最底层找到这把已经落灰的钥匙。
当女人看到脏兮兮的钥匙时,惊愕的神情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