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萦垂眸,揪着橄榄树的叶子,故作轻松,“花开有败的时候,其实都一样。”
周鹤庭闻言,挽起袖子,黑着脸剪花。
气氛骤然压抑起来,空气沉闷,连呼吸都是黏腻的。
阴沉沉的云不断靠近,月亮始终不见踪影,晚风乍起,簌簌的风由缓转急,猎猎刮着,不一会儿雨点噼里啪啦落下。
一场毫无预兆的雨突然降下,春天在她的眼眸尽数褪去,灰蒙蒙的。
符萦将手遮在一朵花上挡雨,清亮的眸注视着他,“鸢尾花要败了。”
周鹤庭嘴角勾出一抹轻讽,“天公不作美。”
鸢尾最终凋零在春的末尾,等不到一场盛夏,他们注定要错过的,就像枯萎的鸢尾,仅与世间相逢一次,不知在哪阵风雨中就说了再见。
雨有越下越大的势头,女佣拿了把伞匆匆赶来。
“给我吧。”
符萦接过伞,叫女佣先回去,撑在周鹤庭头顶。
花篮已经快满了,周鹤庭还在继续,恨不得将满园的花摘光,塞给她。
符萦蹲下来,拉住了他的手,“够了,不用再剪了,这些花留不住的。”
冰凉的指尖,携着潮湿的雨触到他紧实的小臂上,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周鹤庭捡起鸢尾,放入篮子,拿过她手里的伞,自然而然朝她那边倾斜。
在迈上台阶那一刻,符萦突然停住,脸颊粉粉的,醉意未消。
“明天真的不能送送我吗?”
他微不可查摇了摇头。
符萦眼底的光在雨夜中暗下去。
“是我不好,对不起。”
天边骤亮,雷声轰鸣,打破了短瞬的寂静。
他冷峻的声音,在滚滚雷声下格外薄情,“你没有对不起我,西蒙会送你去机场,那位莫先生短时间不会再骚扰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她焦急地解释,眼角洇出几滴泪。
她没有利用过他的,只是恰巧要离开,说出来却太过苍白,连她自己也不信。
周鹤庭指腹试去她眼角滚烫的泪,“可以不走吗?”
符萦不敢眨眼,期盼了那么久的挽留,在雨声中落下帷幕。
久久未得到回答,他垂下了手,眼神浸透雨夜的潮湿。
她抬脚走上一级台阶,踮起脚吻了上去,唇贴着唇,眼神布满慌乱的无措,睫毛颤颤巍巍抖落蝴蝶剪影。
花篮坠地,鸢尾花歪歪斜斜散落一地。
周鹤庭往后退了半步,愕然的眸撞入她受伤的眼底。
风从林间来,氤氲着松柏的清香。
他们在风雨中无声对视。
只一个瞬息,周鹤庭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将她强势抱起,黑色的伞掉在一边,牵扯不清的雨线崩断。
他的吻先雨水落下,符萦双脚悬空,不安地抱紧他,手攀上他的肩,闭着眼,辗转含上他的唇,分不清湿漉漉的是雨还是他的唇。
他不断加深这个吻,勾着她的舌交缠,濡湿缠绵。
她招架不住这个来势汹汹的吻,腰肢软在他的手心,热意滚烫,脸颊烧红,似晚霞。
唇上不止葡萄酒的醇香,还有青柠的香味,酒意交融,他也有些醉了,温柔地舔砥那抹柔软。
雨水由急转缓,一吻结束,两人的发梢滴着水,暧昧的视线黏糊,
符萦眼睫轻颤,人还有点懵,剧烈的心跳出卖了她。
周鹤庭黑曜石的眼眸定睛看着她,又问一遍,“可以不走吗?”
她纤细白皙的手抓着他的衬衫,眼泪混在雨中落下,痛苦地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周鹤庭黑沉眸底闪烁着怒火,粗粝掌心强硬握住她清瘦腕骨,语气却缱绻暧昧勾人,“鸢尾花期在下一个五月。”
她张了张嘴,咽下不少雨水,才发现雨原来苦得令人发颤,哽咽地说,“下一个月五月,我不在佛罗伦萨了。”
他看着地上残败的鸢尾,“我还欠你一束鸢尾。”
她害怕看见那双饱含深情的眼,拎着湿透的裙摆转身跑上阶梯,“不用还了。”
周鹤庭大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扯入怀中,禁锢她,含着怒火再度吻了上去,强势而激烈,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符萦挣扎着用力推他,唇紧紧抿着。
他拨开她淋湿的刘海,吻上她的眼睛,将混着雨水的泪吞下,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他指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别走了好不好。”
她呜咽着说不,周鹤庭吻得更凶,一寸寸碾着她的唇舌,吞入口中,抗拒中,牙尖磕上软肉,血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
周鹤庭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凝视着她的眼,威胁她,“你走后,我不会管你的事了。”
符萦咬破了他的唇,嘴里全是他的气味。
“周鹤庭,我怕的从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