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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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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请回吧。”

符萦剪好花,一支一支插入瓶中。

“阿亭也喜欢鸢尾,这点你和她很像,这插花也是她教你的吧,她一向喜欢这么插鸢尾,不搭配别的花材。”

美则美矣,就是太孤傲,于一个女子的性情不好。

老太太一向不许徐兰亭这般插花,但如今物是人非,此情此景反而平生念想。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徐少洵和罗妈的搀扶下离开。

门外的光照了进来,老太太眼袋肿胀,松松垮垮垂在年华逝去的面皮上,气色瞧着十分不好,目光里掺夹着太多复杂的情感,站在光中回望着坐在地毯上的女孩,渐渐和无数次梦见的人影重合。

而后,迈着蹒跚的步伐,失落离开。

老太太没说错,鸢尾的插法的确是妈妈教她的。

符萦看着老太太孤傲的身影在一夜之间如秋风过境,落败的枯草断茎,了无生息,杂乱飘零。

“我就不送你们了,有时间你们可以去祭拜她,在京市的万安公墓。”

老太太怔住在原地,背宛若被山压垮,拄着拐杖,被人搀扶,佝偻不堪。

“孩子,我尊重你的选择,就如当年我尊重她的选择一样。”

符萦逆光看向地面拖长的影子,一寸一寸消失,直至再也不见,转而看向瓶中花。

管家送她们出去,老太太看见了在院子树荫下抽烟的周鹤庭,眼神示意他们松开扶着她的手,一个人走了过去。

“鹤庭,萦萦辛苦你照顾了。。”

周鹤庭灭了烟,请老太太在草坪内的长椅坐下,“徐老太太,小姑娘情绪不好,很晚才睡,早上就醒得迟了点,望您多担待。”

老太太叹了口气,“萦萦怨我是正常的,是我的不是。”

几分钟后,老太太的拐杖杵在地面,她借力站了起来,“鹤庭,对她好点,在你这个位子上有太多牵扯,不奢求你能一直真心待她,只希望哪天你要遵从家族意愿时,能够放过她。”

“徐老太太您这话言重了,我们没在一起。”

老太太侧眼看他,“是我多虑了,愿她不要步了我的后尘。”白白蹉跎了大好年华,悔也无处可悔。

周鹤庭:“您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副画改日我让人拿来给你。”

周鹤庭跟在她的身侧向门外走去,“您不用做到这个地步,那副画您老好好收着,趁人之危夺人所爱,不是周家人作为。”

“那幅画放在我一介女流之辈手里也是辱没了它的价值,终年不得见天日,还是交到你二叔手里合适。”

老太太停下脚步,浑浊的视线掠过他,转身看向古堡门前的廊下。

周鹤庭随着老太太的目光看去,只见符萦靠在柱子上,意兴阑珊看着他们。

“拿着吧,就当让我安心。”

“我替二叔谢谢您。”

古堡离庄园门口有段距离,送到一半徐老太太就委婉请他回去了。

他在长长的阶梯下站定,隔着辉煌灿烂的阳光,与符萦凄凉的眼神相撞,

他阔步走上台阶。

符萦望着他,飘悬烦闷的心,跳啊,跳啊,跳下了万丈深渊,坠在腐叶积聚的泥潭,陷入沼泽。

她的心很乱,就像小时候看见最好的朋友和最讨厌的人凑在一起说笑的场景。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对吗?

被抛弃的感觉如山海倾倒,扬起的灰和浪让她几近窒息。

下一秒,符萦扔下拽掉半边花瓣的雏菊,心湖落满寒冬的雪,孤寂地匆匆走开。

不过一瞬的见色起意,成年人不道破的暧昧,渐也侵害到她陷落如此地步吗?

周鹤庭见状加快步伐,眼见她的身影要消失在拐角,直接跑着追了上去。

符萦躲回了房间里,她在怨自己,躲在窗帘后狭窄逼仄的黑暗角落,埋头在膝盖上。

时光回溯,她又倒在了从前的血泊里,看着屋内的光一寸寸黑下来。

周鹤庭敲了几分钟的门,屋内的人毫无反应,转而来到窗外,敲了敲她的窗,“符萦,你误会我了。”

隔着古典雕花玻璃,周鹤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

符萦起身拉起帘子,一点也不想看见他。

她声音几不可闻地发抖,“明天我就搬走,不叨扰您了。”

周鹤庭眉眼覆霜,用力推开一侧窗,“你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吗?是准备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符萦靠在窗侧的墙上,手紧抓着窗帘,神色恍惚。

哗啦一声,窗帘被拨到两边,白炽的日光明晃晃照在符萦湿润的脸上,她探出窗外对上了周鹤庭凝重的眸底。

她颤着声音,“去拿相机吧。”

周鹤庭闻风不动,言语讽刺,“我和徐老太太不熟,我二叔托我向她买一幅仇英的墨兰图,之前她不肯买,现如今托你的福,她决定送给我了。”

符萦反唇相讥,“就当是老太太帮我还了欠你的人情,我们三人都互不相欠。”

末了想起,她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没了底气,声音渐弱,“我冒险给老太太当了一回信使的。”

周鹤庭手肘撑在窗台上,睫毛覆影,沉沉浮浮,“那幅画价值两千多万,你想我收下吗?”

“什么?”

符萦脚踩在一旁的矮凳上,跳出窗外,预想中脚落地的响声促而拧成几缕衣料摩擦的声音。

周鹤年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拖住了她,抱小孩一样将她放在地上,戾气随着她鲁莽的动作蔓延眼底,劈头盖脸砸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坐一辈子轮椅吗?”

符萦垂眸,手拽着他的衬衫,指尖的褶皱顺着一圈圈指纹囚禁了她的心,这本就是她的命运,坐轮椅也好,死掉也好。

不过,早早死掉比较好,为什么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没摔死她。

“怎么又哭了,被我吓到了吗?对不起。”

他温热的指尖落在她寒风塑月的脸上,惨白惨白的,一副被吓傻的模样,他可算知道了,小姑娘吃软不吃硬。

过期的药还不如淀粉,一点用也没有。

符萦咬唇,洇出樱桃的红,印着碍眼的齿痕,“那幅画,你别收好不好?”

太过贵重,她不想欠下这一桩人情。

“好,你准备用什么来换?”

他并非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付出的一分一毫都是有代价的,她被他披着温柔的假面迷惑得太深。

但她仍无可救药的心动,那是她的身体对于生的渴望。

她心底的阴暗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徒劳。

“你还是收下那幅画吧。”

周鹤年喉咙呵出一声轻笑,“明天还走吗?”

符萦头弯得更低,不想撒谎,也不愿回答。

他微凉的眸,似滚烫的岩浆灼伤她的肌肤。

周鹤庭心底有了些许猜测,却不能细想。

他极有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看着她投落地面的影子,风掀起她缎面似的头发,细丝拂乱,缠绕在他的指间,他轻缓地别至她的耳后。

管家犹如鬼魅突然出现一米外,一开口更是变成了索命的厉鬼,“周先生,门外有位莫先生来访,说你会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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