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她心中仍是记挂了一个人。那个人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曾经给过她一缕甜。“这种事,自是看缘分了。”
“也好。”江离尘半倚着床沿,勉强笑了笑,“师妹如此无瑕,他日定能觅得良缘。”
谢挽容看他说了一会话,脸上就露出倦容:“要休息了吗?”
“嗯……”江离尘定定看了她几眼,忽道,“师妹,你的耳坠上哪去了?”
谢挽容顺手摸了摸耳垂,面不改色:“丢了。”
江离尘不语,目光从她的脸落到手腕上:“师妹这几日,可是都不曾休息好?”
谢挽容暗道:岂止是不曾休息好,那是根本不曾休息。这几天她生怕自己一睡着,江离尘的伤势就马上转恶,每日均是衣不解带的陪在他身侧,偶尔太累打了盹,也是立时睁眼。
然而这些事,她绝不会开口对人言,淡道:“是有些累。”
江离尘眸中的颜色渐深,竟似有些愧色:“那师妹也赶紧去休息吧。”
谢挽容待他躺好,又替他掖了掖被角:“等你睡安稳了便去。”
江离尘轻叹口气,一言不发,阖上双眼。
谢挽容扬手熄了烛火。
只听嗤的一声,烛心余下一缕轻烟,很快在夜色中飘散了。
谢挽容却仍端坐在黑暗当中,直待床上之人呼吸平稳,方才悄然起身,往隔壁房间和衣睡去。
接连十数天,谢挽容每日均随着村子里的人上山采药,又帮着村民捕蛇,换了蛇胆作药引,以参汤作辅食,一日三餐的给江离尘送去。
这片雪林虽地处偏僻,又是苦寒,但却偏偏养参,挖出的药材也都是难得的上品。
在各种药物与谢挽容本身医术的支撑下,江离尘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又过得几日,天气大好,开始有了阳光。
陆岩兴冲冲的取了钢叉,约了村子里的几个猎户,准备外出猎熊。
谢挽容这段时间吃住均在他家,实在难以心安,便主动提出去帮忙。
陆岩听说谢挽容要与他同行,当天就兴奋不已,开始收拾各种装备。
猎熊不比捕蛇采药,通常一行数日也未必能有所收获。
谢挽容将江离尘的起居用药托付与人,自己也简单收拾了下,试着做了柄简易的□□。
江离尘听完谢挽容交待行程后,便一直沉默,直到午后,才忍不住道:“师妹当真要去?”
谢挽容把他扶到院中晒太阳,自己则搬来张凳子,坐在一旁打磨着手中的一支弩箭:“要去的。现在这个地方,你我都挣不来钱。若再不寻点事情帮着做做,当心要被人扫地出门。”
江离尘垂首,指节微微泛白:“那我想法子去替你挣钱。”
“你?”谢挽容觉得好笑,抬头,“你不花钱便算是不错的了。”磨好的弩箭在他跟前晃了晃,一个翻腕比了个刺杀的动作,“放心,冬日里熊多半是睡着的,我们摸去它的老巢,直接射杀了,没多大危险。”
连日相处,她渐而忘却江离尘天刑教的身份,倒没有似初时那样讨厌他了。
“况且,熊胆是祛毒圣药,最是难得的。我若侥幸猎到了熊,便可跟他们讨下一枚熊胆,也不亏。”她说完,意味深长的向他瞧了眼。
这些日子,谢挽容冷静下来,便隐约猜到,当晚辽军忽然大乱,自相残杀,多半是中了蛊。
江离尘手上数十道刀口,应当就是割血引蛊之用。
他曾说过,自己的身体是最好的炼蛊容器,如此割血引蛊,少不得引火自焚,让蛊物有机可乘,钻入他体内。这大抵是他这段时间明明内力全失,却仍能探到体内内息乱走假象的原因。
说白了,那是蛊物侵体的迹象。
蛊,历来是带毒的。
江离尘凝目看了她许久,错开眼,袖袍之下一双手似在轻微颤抖,勉强笑道:“那我祝师妹,旗开得胜。”
谢挽容抿嘴,难得的弯出一抹笑意,宛若春水破冰,纯净动人:“那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