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纪太白睡眼惺忪地洗漱,纪柯羽已经开始练功。
竹隐头发乱糟糟的,推门出来:“师兄,有热水吗?井水太凉了。”
纪太白放下手里水盆:“有有有,我去给你拿——哎,陈十八,你跑哪里去了?”
陈十八快步走到竹隐面前:“竹隐,请你去叫阿宝起床,我怕等会碰见她。”
竹隐懵懵的,但是因为迷神引,大家都不敢让两人碰面。
她打着哈欠回房,不多时,阿宝也出来洗漱了。
竹隐环视一圈:“耶?陈十八又不见了,可能是害怕碰到你吧。”
阿宝坐在廊下躺椅里:“那我再补补觉。”
此时,陈十八已经从后窗翻窗进了西厢房。
这个举动很逾矩,但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翠容脸色惨白地坐在床头,显然一夜没有睡好。
看陈十八来,她说:“吴骞……”
“没有吴骞。”他果断道。
陈十八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又倒了杯水给翠容:“吃了它。”
见翠容面色犹疑,他解释道:“这是除息丸,吃了就会昏睡,你这几天会一直陷入沉睡。”
见翠容吃下药丸,他低声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麻烦,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本来昨夜就彻夜未眠,如今又吃了药丸,困意翻涌,翠容在陷入昏迷之前小声道:“谢谢你……”
翠容倒在床上,陈十八又轻轻巧巧地翻出窗外。
不多时,阿宝和竹隐洗漱完,回到房间,见翠容还睡着,便叫她起床。
翠容迷迷糊糊地叫不醒,上手一摸,额头滚烫。
竹隐连忙去叫纪太白:“师兄,翠容姐姐可能是水土不服,发了高热,去坊市请位郎中来看!”
“哦哦,我这就去。”
正在这时,陈十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袋酥饼:“我去买了饼给大家吃。”
见两人要出门,他故作不解:“你们要去何处?”
纪太白把酥饼放好:“翠容姑娘不舒服,我和柯羽去请大夫。”
陈十八“哦”了一声,又交代纪柯羽:“迷神引药没解,我怕伤到你们,我在隔壁胡同住客栈,你们有事来找我。”
两人应下了,急匆匆出门去了。
天意也在帮翠容,今早下了一场雨,将巷子里所剩无几的痕迹冲刷干净。
陈十八趁无人时,飞身到吴骞的院子里查探一番。
院子里只有一个洒扫的小厮,低眉顺眼的,吴骞彻夜不归,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陈十八便带着吴骞身上唯一撕下来的一块衣角,将它扔在五条街以外的坊市。
旭日东升,这座繁华盛大的都城慢慢苏醒过来,在交错复杂的街道胡同中,不知又会发生多少波云诡谲的事。
——
来到天都的第五日,有生人上门。
不是京兆尹的人,是个相貌甜美的姑娘,穿着鹅黄色衣裙,她敲了门,很有礼节地问阿宝:“姑娘,请问你近日见过隔壁的吴公子吗?他是我家主人的朋友,今儿个来拜访吴公子,才知公子数日未归,不知你可见过他?”
阿宝啃着一颗青枣:“你说的吴骞公子,生得什么模样?”
“身高约六尺,虚岁廿一,容貌清俊,常穿白衫。”
阿宝咽下嘴里的青枣:“见过,我们也是刚搬来的,搬进来那天碰见过他,后来没见到。”
女子福了福身:“多谢姑娘告知,若姑娘见到了吴公子,请帮着留意一下,我家主人要找他对弈。”
阿宝点头,目送女子离去。
吴骞不见了?或许去做生意了吧。
阿宝没有在意,转身去竹隐手里掏枣子吃。
女子缓缓走向巷口,那里停着一驾马车,车身沉稳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只是这是在天都,贵人多如狗,这马车并没有引起注意。
女子在车外回禀:“世子,吴公子家里只有哑奴在,他告知奴婢,吴公子搬来第一日的下午便出门,然后再也没回,也问过街坊,都说那日见过他,然后就不见踪影了。”
车内寂静片刻,女子等待着主子发怒。
果不其然,一个杯盏从车内飞出,直直砸到马夫头上,那马夫后脑流血,却不敢有任何怨怼之色。
“吴骞死哪里去了?!去找啊!去他的商队找!没有幽含香,我怎么给表姐回话?!”
女子等他怒吼完了,才柔声道:“世子莫气,气极伤身,奴婢这就遣人去寻。”
里头声音乱糟糟的,似乎又发了一通气,这才恶声恶气道:“芙蓉,你带人去找,别的不管,最要紧的是拿到幽含香!”
芙蓉俯首:“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