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吴鸣不在了，但是我觉得，那个叫管皓的，你最好小心留意一点。俞孝砚想起了王海生的告诫，显然他早知道此人的隐患。什么混账会把一个人从三楼推下去？他们对于杀人没有任何概念吗？

“是我的错。”对方说：“我惊动了他们，但我以为会让他们收敛点，没想到反而刺激他们选择了另一种极端的做法。”

他侧了侧身体，收起了防备的姿态，和俞孝砚一起走到了昏迷的夏泉旁边，看着俞孝砚摘下自己的骑行手套戴在了夏泉的右手上，然后熟练地拿出一根皮绳把他两只手都捆了起来。俞孝砚探了探夏泉的鼻息，很微弱，但是很平稳。

“他伤得应该非常严重，我能找到最好的医生和地方接收他，并且绝对保密他的身份和问题。”

俞孝砚脱下外套把夏泉裹起来，他知道这个人没有恶意。“你有什么要求？”他问。

“告诉我夏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希望知道他，以及你和你的朋友们，所有一切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信息，越多越好。”他说，“拜托了。我最好的朋友消失了，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这人展露出整晚最接近无害的神情和语气，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些疲惫和恐惧，那份恐惧来源于焦灼的未知和隐有预感的抗拒，与此同时，他似乎还有一种欲言又止的猜测，这份猜测让他无比煎熬，即使从他进门起一直隐藏得很好，却显然在这个过程中被快速消磨掉，让他选择立刻摊牌。

“如果你的朋友不叫王时飞，也不是一只猫，那他的消失跟夏泉没有关系。”俞孝砚说，他看到对方的眼神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瓦解了，“他有可能遭遇了别的事情。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帮到你，但试试也无妨。介不介意搭把手？你——”

“唐焕宸。”对方即答，“我先前已经检查过，颈椎没问题，头上也是外伤，问题集中在胸腹和手臂。但他之前应该喝了很多酒，有可能会因为脑震荡而呕吐，以防万一，你想办法做个颈托给他垫一下，我去找车，我来送你们走。”

唐焕宸做事非常快，他立刻离开房间，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又回来，还带回来一个看起来非常干练的男人。然后在唐焕宸的建议下，俞孝砚把包间的门板卸了下来，三人将夏泉转移到门板上，又转移到一辆非常大，内部非常豪华的商务车上。做完这一切，唐焕宸跟一位看起来像影厅经理的人站在门□□涉了一番，对方哭丧着脸，被唐焕宸拍了拍肩膀。那个很干练的男人坐到了驾驶座上，在唐焕宸也上车后问：“五哥儿，去什么地方？”

“听这位俞先生指路。”唐焕宸说：“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今晚你见过我。”

“是。”司机答。

挡板缓缓升起，将司机和车厢内完全隔开。夏泉平躺着，闭着眼。他的面部被血污覆盖，在潮湿的五月半干不干，散发着鲜浓的腥气。俞孝砚不是没有见过他昏迷或者睡着的样子，可人昏迷或睡着，都不会看起来像是死了。一切仿佛都离他而去了，他的痛苦，他的不甘心，他的期待和挣扎，都在这张平静无比的脸上消失了。对于他来说，还会有比此刻更糟糕的时刻吗？

“你和他是同学吗？”俞孝砚忽然想起自己此前的疑问，问坐在另一侧的唐焕宸。

唐焕宸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曾经在同一个剧院一起工作过，有过几面之缘，算不上熟。”他又看俞孝砚：“你是他的亲人吗？”

俞孝砚也摇头：“我们刚认识不过半个月。”

“哦？”唐焕宸觉得神奇，低头望着夏泉：“真不知道该说夏同学幸运还是不幸。”

夏泉也许有天会拥有生出思考这个问题的念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