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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反光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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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打死一个就老实了。这兄弟俩都粗俗恶劣,拉帮结派,痛恨我这种弱不禁风却得偏爱的细狗,而且两个都长得像□□,眼大而凸(卫羽说他们可能有激素方面的遗传病),总之,两个人打起来像□□跳跃,我盯着他俩因为亢奋激动导致更加凸出的眼球幻想着攥在手心里捏爆的画面,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龙献好像落了下风,又似乎突然放弃了反抗,被龙鲁压在地上抱着头一声不吭。漆黑的火光下,他的目光望向我的方向。紧接着下一秒,熟悉的气息在我背后靠近,是阿姐匆匆挤了进来,她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抓住我的肩膀,在背后把我紧紧揽进了怀里。

很多年过去了,我忘不掉那双眼睛。如果说人这种东西是否有全然纯洁的时刻,我认为是在“爱”这种感觉生长出来的那个瞬间。可只有那一个瞬间。在那之后的一切凝视,思念,悸动或自怜,狂热的苦楚甚至甘心自毁的奉献,所有一切都是欲望,都是基于人性所产生的附加品。它们只会变成自我的一部分,支配你做出以爱为名的决定与行动,不管你最后是站在月亮下,还是溺死在水里,你都会执迷不悟地恍然想:这都是因为爱。其实不是的。这都是因为你自己。你因为爱她而制造的战争也只是为了你自己。爱只存在于爱产生的那个瞬间,后来的所有,都是你为博取谅解而犯下的罪行。爱是你用来证明自己所受挑唆的武器。

我忘不掉他,是因为,那双眼睛一直在提醒我,我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然后,便来到了第三天,也是白银节的最后一天。如果说前两天的一切仍可被看做风俗范围内承载着文化记载意义的传统,那么最后一天开始靠近真正的禁忌。有一个民俗学家曾经试图向我了解过白银节相关的事,那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也非常有勇气,但思想在当下看来很投机的人,他走访海内外寻找失传的、不可明说的古老传统仪式,并计划打造一个存续项目将仪式本身表演化,他完全不在意仪式本身是否有效,只在乎仪式是否完整,仪式背后的原因是否令人感兴趣,以及仪式本身的逻辑是否成立。“每一个仪式都应该是一个具体的故事。”他说,“只有这个故事足够好,它的存在才有意义。”

他有一个共事的同伴,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对方显然跟他是迥然不同的性格,也并不赞同他的一些观点,只是碍于组织分配不得不参与这个项目,大部分时间都在拍照。他们二人并非真心想在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看得出来,他们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东西,且这个姓许的教授行事有几分商人气,他有一套识人的方法,而我并不在他的经验体系内。所以,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我只告诉他一件事,在白银节的最后一天,我们要做的事情是“链接”。我们会和那依珐进行链接。

那两位民俗学家后来是否有什么成果,我并不知晓,我们只见过那一面,那位喜欢拍照的教授——我依稀记得他姓肖,还很友善地给我拍了一张照片,那个年代相机可不多见。人生充满了这样短暂的相逢,像某个时刻的云,再飘来时已经不是从前那朵。有些你过目即忘,有些你久久记得,还有一些你拼尽全力追逐、挽留,可命运的风在你面前将她撕碎吹淡,在你看得到却碰不到的距离亲手毁掉你的幻想,就像你握住那根毛线,毁掉那件衣服一样。然后迎接你的是当头暴雨,这场雨直到你死为止都不会停止。

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你摆脱暴雨的折磨,那就是:去往那个地方。

毕竟我告诉过你,那——里——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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