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贝希摩斯”半夜偷偷摸摸把厨房炸了就为了一口甜度爆炸的蛋糕所透露出来的，那维莱特没告诉过贝希摩斯，贝希摩斯喜欢不甜的甜点，这些是为“贝希摩斯”准备的，“贝希摩斯”也会配合地隐藏这部分记忆，只在“贝希摩斯”出来时取消隐藏，也许是共同的小秘密，“贝希摩斯”对那维莱特的态度越来越好了。

*

走到工作室门口，那维莱特观察着这许久没见到的门，想不通为什么这里能成为贝希摩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而不是家里。或许是感应到那维莱特的打量，几声机械运转，“门”悄悄开了条缝让他进去，站在门前的人没动静，它又狗腿子地把缝推大些。

“不能再大了，动静太大会被主人注意”门边的显示器跳出几个字。等人进去了，它又悄悄把门合上，默不作声地把室内温度调高到人体舒适温度。一时分不清它的主人是贝希摩斯还是那维莱特。

别怪它狗腿，它诞生于这间工作室，也只在这间工作室活动，两百年多前贝希摩斯进来，它忠诚地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打扰贝希摩斯。那维莱特找过来后和“无权限，禁止访问”的显示屏沉默地对峙了会，直接暴力破门而入。这给它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给贝希摩斯也留下了阴影，说不上是心疼坏掉的“门”还是心疼那维莱特伸手来拉他时不经意露出的因用力而泛红的手心和手指，后来给那维莱特开放了授权：凡是贝希摩斯设下的禁制那维莱特都可以畅通无阻。

那维莱特进门环视一圈，找到了窝在书架和矮桌夹角里的贝希摩斯。刻意放重脚步过去，那一团人没反应。那维莱特走到他身边，短暂而快速地思考现状不算太失控，没有在门口给他开门杀，也没有和他玩你躲我找你追我逃的游戏。他蹲下身，握住贝希摩斯搭在膝盖上自然垂下的手。指尖是温热的，也没有出现失温失去意识的情况。

“佐希茨。”

那维莱特晃晃他的手，没有反应。那维莱特从这一点小小的接触面上感觉到贝希摩斯整个人是绷紧的，只有自己握住的这几根手指连带着手臂有刻意的放松，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贝希摩斯。”

“……”

依旧没动静。好消息，贝希摩斯可能记不清自己但还是没有动手。那维莱特不叫他了，找个合适的姿势坐在地上，和贝希摩斯保持着一点距离，伸长手依旧勾握着那几根手指。他不去看贝希摩斯，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贝希摩斯身后的书架上游走。

这次是什么时期的贝希摩斯呢……嗯？《十大不可思议的爱情》，佐希茨怎么还看这个？《七国四海邮报》、《科学院杰出人物名录》、《速成大师一百天》，什么大师？

整架书柜没有一本和这个工作室和机械有关，毫无规律地塞满了有着乱七八糟名字的书。那维莱特收回目光，掠过把脸埋在膝盖里默不作声的贝希摩斯，在这间收拾得整齐的工作室里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记得这有休息室，里面有张大床堆了绒被和数个宽大蓬松的枕头，贝希摩斯沉迷自己的研究时就睡在这。似乎在这几十年里做了改造，他没找到类似休息室的房间，连印象里时不时会冒出来的散落堆放的零件工具也没看到，贝希摩斯最近没用过这吗？

那维莱特站起来，贝希摩斯拒绝沟通，大概也不会愿意离开他那片小角落，要做好今天就在这休息的准备，也需要舒适的休息环境。

突然抓紧的手指制止了他移动的意图。贝希摩斯轻轻动了动头，原先打理整齐的头发因为粗暴地取下发饰而变得凌乱四翘，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晃动，额前发丝的阴影下露出一只灰眼睛。

“Warte……等一下、请求你。”

他卡顿了下，别扭地说着提瓦特通用语。那维莱特停下动作低头等他下文，余光注意到一个半人高的圆筒机械举着一块电子板向他示意，不算小的显示屏被“需要什么”四个字占满，十分显眼。

工作室里的这套辅助程序是不是过于拟人仿真？但鉴于警备机关的存在，也姑且合理吧。那维莱特没细想，也没空回应。

牵制他的人没了动静，那维莱特在原地耐心地等待会儿，抓紧的手指渐渐松开了，能轻而易举地挣开束缚。

那维莱特垂下眼看他，那只露出来的灰眼睛又藏了起来，指尖传来他缓慢平稳的心跳，蜷缩在角落的人睡着了。

伸手把《速成大师一百天》拿下书柜放到靠过来的机械头上，轻声说：“去休息室。”随后弯下腰，环过背穿过臂弯把睡着的人扶靠在自己身上，跟着把人带进休息室。

取下挂饰脱掉外套，把贝希摩斯塞进机械草草铺好的床里，贝希摩斯抓着他的手不放，那维莱特迁就地让他一直握，顶多动作不方便，这里没别人，不用担心丢了最高审判官和执律庭总司的面子。

圆筒机械用书角顶了顶那维莱特的腿，请他坐到自己拖过来的靠椅上。坐下了还把书翻开封面放到他手上，出去一会顶着托盘带着两只杯子和一壶清水进来，殷勤地倒好水等他取用。

那维莱特恍惚有种刚来到贝希摩斯身边的错觉，贝希摩斯那段时间也像这样，凡事都不用那维莱特动手，卡着冒犯的界线，面面俱到地照顾。后面熟悉起来，才会差使那维莱特给他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