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科圣斯的消息，那维莱特把手上工作草草收尾，和美露莘助理打好招呼，轻门熟路地去贝希摩斯会躲着的地方。

首选是贝希摩斯在执律庭审讯间附近的工作室，这里是最近也是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上到沫芒宫二楼，那维莱特没惊动执律庭在调度工作安排的其他人，走到尽头的档案室，和推门而出的帕米拉撞上。

“最高审判官大人。”

帕米拉向他打招呼，那维莱特颔首回应。

“抱歉，不用在意，请继续你的工作。”

帕米拉退到一边给那维莱特让路，看他的背影隐没在层层叠叠的柜子间，转头来到福格尔面前。这位全能的助理小姐动作迅速地把贝希摩斯能分出去的工作安排好，刚坐下喝口水便听到直奔自己来的脚步声，自如地挂上微笑站好迎接，又在下一秒收回虚假的笑意。

“喔，亲爱的，你忙得像为冬天搬运松果的松鼠，”帕米拉安抚地拥抱她，让福格尔在她怀里短暂依靠，“我带来了新鲜的供词，它们需要一些大人物的慧眼。”

“难得看见你，帕米拉，嗯……找贝希摩斯先生的话现在恐怕不行。”

福格尔陷在她的臂弯里放纵地叹了口气，重振精神抬头为她安排。

“贝希摩斯先生在休假，如果急，你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科圣斯，不急就要等下午部门会议结束后才能拿到回复。”

“好了，不要绷得那么紧，下午茶想吃点什么？我后天打算炖马赛鱼汤，要来陪陪我吗？”

帕米拉找到了那维莱特行迹匆匆的原因，安抚了自己过于活跃的好奇心，也不多问贝希摩斯临时休假的原因。她，或者他们这些人总是很相信贝希摩斯和那维莱特的。

*

那维莱特一阶一阶地迈过下行的楼梯，沫芒宫与枫丹廷的城墙连为一体，执律庭小部分不利于身心健康的内容就在这里安身。厚重的城壁阻挡，感官敏锐的那维莱特也只能听到审讯间里的隐约动静。那里贝希摩斯不让他去，刚刚遇到的帕米拉是那的成员之一。

楼梯间重归宁静，那维莱特在这份宁静中想贝希摩斯。

希望这次他能记得我。缓过那阵急切，那维莱特不免有些苦恼。上一次贝希摩斯就不太记得他了，当时科圣斯和贝希摩斯在一块，因为相近的相貌被记忆不清的贝希摩斯制服得动弹不得，那维莱特去捞人，结果贝希摩斯转移目标和他动起手来，那维莱特以两缕头发为代价让贝希摩斯冷静下来，等人清醒了，又是心疼他掉的头发又是自觉离远些。

那维莱特为他这份自觉无奈，也不觉得贝希摩斯这样的时期是累赘，这个时期的贝希摩斯……和他认识的贝希摩斯有很大的不同。那维莱特不擅长套话，却被纵容地知道了很多他来到提瓦特前的故事。

贝希摩斯有一项计划，他从22岁开始就为之行动。

29岁的“贝希摩斯”拿到了进入金字塔上层的入门券，这是他计划开始的第一步，代价是左眼和左手臂。他知道自己只是一段记忆后，在那维莱特面前放下负担地述说对机械的喜爱。那维莱特没有问他后不后悔。

38岁的“贝希摩斯”进入了金字塔上层，这个时期的他也许面对了许多来自贵族政要的刁难，这是那维莱特从“贝希摩斯”看到他身上服饰和他手上的公文时那一瞬的厌恶中推测出的。贝希摩斯能发现那维莱特微小的表情变化，那维莱特自然也能，即使这可能不能称为同一个人。

58岁的“贝希摩斯”什么也没有透露。他神态自若，对记忆的掌握也强大到远超任何时期的贝希摩斯，若不是那维莱特被提醒过时刻关注着贝希摩斯，他一样会认为贝希摩斯那一下视线的偏移是正常的。“贝希摩斯”太正常了，他正常地完成了正在进行的会议，正常地完成了当天要进行的所有工作，正常地回了家。面对那维莱特的质疑，他也没有任何辩解。

“贝希摩斯”和那维莱特聊枫丹，仅通过这一天的工作中对枫丹的了解也与那维莱特聊得深入浅出。关于自己的信息一点都没有透露，就连年龄也是那维莱特说了之前见过的几个时期，他才满足数字强迫症似地告诉那维莱特。

但“贝希摩斯”还是告诉了他一些。所以那维莱特在贝希摩斯这段特殊时期喜欢做下午茶。

甜松饼，夹着巧克力流心、奶酪奶油和各类莓果果酱，最后淋上蜂蜜，扣上两个冰淇淋球。这里每一样单吃都足够腻味，组合在一起是连极度爱好甜品的枫丹人都要斟酌一下才能入口的甜品，“贝希摩斯”能面不改色吃掉两份。他还只喜欢吃那维莱特做的，因为那维莱特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下料很足，不会顾虑短时间过量的糖分摄入对“贝希摩斯”不好。

精神上的阴沉和身体的过度消耗，就需要这样高热量高刺激的甜品。充足的能量弥补能量的流失，舌头的反馈会带着多巴胺和色氨酸直冲大脑，拎着那块消沉的区域啪啪两个大耳光下去让它顾不上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