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妙。”福格尔语气冷淡，十分平静地说。这正说明了她的不平静，如果一切正常她该带着微笑，越是平静越是不平静。

“仔细讲讲啊，是你给那位泡错了茶，还是聊八卦被听到了。”见怪不怪，福格尔总会在贝希摩斯相关事情上过分严肃。

科圣斯依旧靠在书架上找不知道被他塞到哪的工作证。珊奈格回来了他得带着她在沫芒宫轮岗，没有工作证进出麻烦得很，总不能办公室里凭空冒出两个人吧。补办又要经枢律庭的手，还可能给那维莱特发现，那也太可怕了。找贝希摩斯也行，但肯定会被珊奈格发现，然后又笑他……他宁愿多花点功夫慢慢找。

“贝希摩斯先生好像需要休息了。”

“他当然要休息，一天天的，一个人的事两个人都做不完……嗯？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科圣斯顿住，一巴掌拍在书架框上，回头看福格尔。福格尔回了他一个虚弱的微笑。两个人眼神对上，不约而同地在脑子里荡出一句枫丹脏话。

“现在情况怎么样？应该，应该不需要我吧……”

想起自己上次就是待在贝希摩斯身边结果被暴打了一顿，已经好了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科圣斯把工作证什么的抛之脑后，下了梯子来到福格尔面前。

福格尔没经历过这种特殊时期，直觉告诉她现在最好不要靠近贝希摩斯，所以她来找科圣斯了。

“我不清楚，我要怎么做？我看了前辈留下的经验还有笔记，即使有了准备但感觉贝希摩斯先生现在好像个笑脸炸弹……”福格尔难以形容她感受到的东西，贝希摩斯明明一切如常，但就是哪里都不一样了。

“别急，福格尔，这没什么的，大人会离开一段时间，他的自知之明不需要我们去担心，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他以往不在办公室一样安排好工作。相信你的前辈也告诉你如何应对了，拿出你该有的职业素养来。”

福格尔和科圣斯一块走出去，“好，我会处理好工作。在质疑我的职业素养前，你要不要先收敛下表情，看起来我们像在奔赴刑场。”

“你不知道上一次我被搞得有多惨，留下点心理阴影很正常。”科圣斯尽量松开自己拧紧的眉毛，可惜效果不明显。

两人很快到了贝希摩斯办公室前，科圣斯闭了闭眼，让福格尔在外面等，他先进去看看。

开门一看，办公室里还算正常，只是贝希摩斯没动过的茶喂给了地毯，茶杯和两个花瓶的碎片在地上混成一团。顺着碎片过去，侧面书架上的暗门开关已经被破坏了。

好消息：贝希摩斯不在。坏消息：他要去找那维莱特来处理了。

*

科圣斯对那维莱特的恐惧其实来的有些奇怪。

他是贝希摩斯带回来的，也在贝希摩斯手下工作，但科圣斯是在那维莱特身边成为一个正常人类的。

璃月这片土地有太多奇珍异兽，科圣斯只是生活在沉玉谷的一种，依靠比邻原始胎海的地理优势和种族容纳适应的特性，协助治理水土，成为了沉玉谷的“土地公”。但水土在变化，原始胎海也被天外巨鲸吞噬得主动回收四溢的能量，他们因此衰败凋零，成为沉玉谷的传说，彻底销声匿迹。

最后的一对兄妹，妹妹在雨夜归于生命的源流，哥哥被贝希摩斯带到枫丹，在司掌生命和原始胎海的水龙王身边缓解衰败甚至恢复到鼎峰，免于落得和他的同族一般消失的结局。

贝希摩斯毫无照顾这样小的孩子的经验，那维莱特更不能指望。偏偏科圣斯需要时刻待在那维莱特身边，于是在那段时间科圣斯成为了沫芒宫的吉祥物，执律庭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照顾过他，沫芒宫几乎人人都可以对着长大后的科圣斯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被路过人顺手捏脸颊肉的经历实在深刻，科圣斯能生活自理又捡回了种族天赋和技能后就不爱在人前出现，也从三口之家里搬了出去，原先受他照顾的花园在他离开后不定时回归自然状态。

那维莱特对贝希摩斯带回来的科圣斯称得上友善，会学习如何照顾科圣斯，也会教他枫丹的律法帮助他了解枫丹。但那维莱特的关心和注视反倒让科圣斯觉得浑身难受，处处受限。要科圣斯自己说那就是总觉得对不起那维莱特，他向那维莱特索要的太多了，越对不起越想逃避，越逃避越对不起。

好在这事只有科圣斯和贝希摩斯知道，贝希摩斯怕他钻牛角尖给自己钻出什么事来，又怕那维莱特知道科圣斯躲着而伤心，有意减少他俩的交集。科圣斯到底是贝希摩斯的影子，出现在人前的机会本来就少，加上贝希摩斯的控制，能见到那维莱特的机会就更少了。

但眼下这种情况是科圣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贝希摩斯状态失控，这种情况只能请那维莱特来，如果科圣斯不像再和上次一样被贝希摩斯摁着打最后是那维莱特来救的人。贝希摩斯在这种情况下不希望见任何人，但他说了不算。曾是家里一员的科圣斯明白，这个家里那维莱特说话才是最大的。尤其是经历了三百年前那一次后，那维莱特对贝希摩斯的状态盯得很紧，贝希摩斯又理亏又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