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一声轻响,於濯尘先一步打开了家门,按下了门口位置的总控开关,霎时间,整个屋子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进来吧。”
他身后的别时竟有些迷茫,站在门口盯着入户门槛久久做不出下一个动作,好像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於濯尘也不着急,站在屋内玄关的位置看向他,与他仅隔着一个门框,等待他脑子里的加载键进度显示完全。
几息之后,别时竟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里是暂时没有危险的,他才抬起脚步进了门。大门在身后砰一声轻关上,别时竟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略过於濯尘往里走,站在空旷的客厅中间,转过头盯着於濯尘。
於濯尘家面积不小,是个大平层,装潢偏冷色调,只有在暖色系的灯光尽数打开之时,才会稍微中和一些这种清冷。从玄关的位置往里看,一览无余,自然而然对上别时竟看向他的眼神。
於濯尘不经意间心软了一瞬。
他走近,把沙发靠垫拿过垫好,示意仍然站着的别时竟:“坐。”
后者茫然地走过去,窝在对方给自己创造好的环境里面。
於濯尘翻开冰箱,没找到什么合适的饮品,一番搜寻之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一瓶牛奶,一看保质期还没到,拿出来开了火热了牛奶。
冰箱里面的东西屈指可数,连炉灶都干干净净,可以看得出於濯尘这个人并不经常在家做饭,忙起来的时候连家都很少回。
新体征调查处理局有专门的值班室,后来也给经常加班的人增添了临时休息的地方,不过一般没人去那边,可从於濯尘来了弗谖,那个地方几乎要成为他的第二个家,位置也刚好,就在自己办公室旁边,对他来说,省了不少事。
关了火,於濯尘端着一杯温热牛奶回到客厅,抬眼看着眼前的状况怔住了。
於濯尘家的客厅侧面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几乎占据整面墙壁,能够最大限度地采光通风。他家的位置在十八层,从上往下看,万般景象尽收眼底。
落地窗常年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掩盖,窥探不到外面的景象,如果有别人来只会腹诽於濯尘一点也不懂得享受,极好的光景常年被阻隔在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可现在,这面窗帘被掀开了,露出了清冷的月色和神秘的夜空。
星点在银河之中尽情闪烁,微微地几瞬就像是在互通信号,尽管是凌晨,仍有高楼大厦的大屏灯光不断投放,LED灯斑驳陆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座城市特有的生命力,在无人问津的深夜,竞相绽放。
一扇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夜风习习,裹挟着凌晨独有的清凉,送到屋子里。
别时竟挪到了靠近落地窗的一侧沙发,盘腿坐在沙发上,身边堆积了几个靠垫,把自己包围在内,身后的尾巴盘成圈放在身后,脑袋侧向窗外,风吹动着他的耳朵上的绒毛,在空中摇摆。
他就像是一只慵懒躲闲的猫。
於濯尘很快调整了自己思绪,踱步到他跟前下意识轻声问道:“牛奶,要喝吗?”
别时竟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他,面颊和眼尾的酡红被微凉的风带走,只剩下一点迷惘的神情。
他盯着於濯尘手中的东西,轻轻点头:“要吧。”
於濯尘弯腰把杯子递给他,后者来接时却避开了他的手,径直把玻璃杯贴到了后者的脸颊上,轻轻挪动。
别时竟:“?”
还没问出口,於濯尘就率先开口解释:“皮肤吹凉了,暖暖。”
别时竟愣愣地:“哦。”
看他这幅和平常雷厉风行完全不搭边的样子,於濯尘真有种在照顾流浪的小猫的错觉,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别时竟开口喃喃。
在於濯尘的认知里面,别时竟现在是脑子完全转不过来的状态,他的反应会迟钝好一些,就像是大脑启动了屏蔽系统,把自己的认知和记忆一键屏蔽,露出了什么防备也没有的自我。
没有记忆,没有判断力,别时竟现如今就像一张白纸。
“於濯尘。”
突如其来的名字打断了於濯尘脑海中的天马行空,他有些惊诧。
於濯尘把牛奶塞进他手里,半蹲在他身前问他:“你还记得我?”
别时竟接住杯子,温热的牛奶温度通过皮肤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学着於濯尘刚刚的动作,把玻璃杯贴在另一面脸颊上,慢慢回答:
“记得,不认识。”
於濯尘莞尔一笑。
“你以前后遗症病痛的时候,真的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吗?”他问别时竟。
后者听不懂,自顾自地挪动脸颊来贴温。
於濯尘继续说,也不管他是不是听得懂:“真是没想到,你的后遗症居然会是这么……纯真的样子,还挺让人意外的。”说着他上手,摸了摸别时竟的耳朵,手感一如既往地不错。
他说:“牛奶要凉了,快些喝了吧。”
别时竟一听,赶紧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几下全进了肚,随后把空玻璃杯给於濯尘一看,强行塞回了他手中。
於濯尘接过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顶,随后进到厨房将杯子冲洗后再次回到客厅。
於濯尘走向他,一手拉着他的腕部把人拉起来,边走边说:“走吧,带你去睡觉。”
别时竟倒还挺顺从,跟在於濯尘身后不说话,乖乖地听从安排。
於濯尘把人带到客卧,交代他:“今晚你就住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恢复,不过没关系,住下就行,我不收取你额外费用。”
随后他替别时竟关上门,轻声道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