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竟的眼睛就像在散光,对于他的话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离开视线。
於濯尘回到自己房间,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尽数涌来,无论是这么多天一直在意跟进的事情还是将要到来的昉洲岛大选,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更何况,今晚还多了一个意外。
他捡到了一只小猫。
小猫喵喵一叫,他就想要举手投降了。
喷涌而出的热水划过紧致的肩颈,滚滚流过身躯,落入脚下汪洋。热水可以冲刷走一天的辛苦劳累,让忙碌已久的灵魂得到休憩。
於濯尘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卧室的人脚步顿了一下,走过去。
“你怎么不睡觉?睡不着吗?”
别时竟好似已经洗漱过,头发微湿,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是於濯尘之前找给他替换的睡衣。
看见他,别时竟眼眸又开始蓄水。
他颤抖着声音:“抱……”
於濯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抱什么?”
“要抱……”说着他就张开手臂,示意於濯尘过去抱他。
“?”於濯尘满头黑线,不知道这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於濯尘跟他谈判:“不可以随便抱,跟谁都一样,知道了吗?更何况你现在不清醒,等你想起来了,我会被你追杀的。”
别时竟不听,执拗地看着他,也不说话,齿间轻咬着下唇,几乎要留出印子来。
於濯尘拒绝:“不可以。”
别时竟继续看他。
看着他眼周好似越来越红,於濯尘只好妥协,无可奈何道:“抱抱抱。”
他走到别时竟跟前,伸手一揽,把人纳进自己的怀抱,一手置于腰间,另一只手放在他脑后,摸了把潮湿的头发,嘟囔道:“希望你恢复的时候可以记得全过程,要记住是你先动手的。”
“啧,看着这么大个人,怎么这么瘦。”於濯尘手臂一圈,别时竟的腰围展露无余。
良久,他跟别时竟商量着:“先放开一会儿好不好,头发还湿着,得吹干。”
别时竟感受到了自己的头发被他拨动,轻轻点了点头,先一步放开环着於濯尘的手臂。
於濯尘翻出来家里的吹风机,插上插座对着手心调好温度和风速,招手道:“过来这边。”
别时竟哒哒走过去,坐在於濯尘身前,后者站立恰好方便动作。一时间没人说话,只剩吹风机的呜呜声。
别时竟的头发本就半干,在热风下被於濯尘抓了几把,没几分钟就干得彻底,紧接着手往后一扬,对着自己还湿着的头发就是一通胡乱抓。
事实证明,这样的方法是挺好用的。
於濯尘收线,别时竟就在一旁看着。他坐着的角度可以让於濯尘清晰地看见他露出来的半截肩膀以及那脖颈。
白得晃眼。
於濯尘眼神一转,挪开了视线,没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重新把视线移回了别时竟的肩头。
他皱着眉,伸手拨开了别时竟的衣领,后者的肩膀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他手轻轻碰过去,又怕弄疼他,在最后收住了,手指微蜷,低声问:“疼吗?”
别时竟似有所感,手指按上於濯尘方才没出碰到的目标,轻声开口:
“好疼……”
於濯尘眉头紧锁,去书房翻出了药箱,回到别时竟身边迅速打开,用镊子夹着棉花沾了消炎药就要往伤口上杵。
他绷着脸:“疼也忍着。”
话虽这么说,他的动作却轻轻的,棉花一触即分再一触,循环往复,把伤口都照顾了一遍。
嘴上仍然指责:“疼也不知道吭声,还没好全呢,疼死你算了。”
别时竟看着他没说话,任他动作。
而被於濯尘安抚的地方,是一道弹孔伤口。上一次被击中,草草地取出子弹然后包扎,就没有再对这道伤口付出太多心血。
疼了就会知道伤还在,不疼就不会再想起来,直到此刻。
本就没好全的伤口刚开始结痂,却在别时竟洗澡的时候被他忽略,伤口周边被水冲得发白,那道伤口如今开始泛红,有了进一步严重的迹象。若不是於濯尘发现得早,等别时竟恢复认知重新想起来,怕是又要发脓。
於濯尘一边唠叨一边给他重新上药包扎:“自己平时注意点,不管你还记不记得,现在重新告诉你你得记住,伤口不能再恶化下去了,自己的身体要注意些,年轻时候不注意老了有你后悔的。”
他絮絮叨叨半天,东西一手掀起眼皮一看,别时竟开始神游,视线落点都不知道在哪。他声音加大:“知道了吗?”
别时竟整个人一抖,头顶的耳朵都耷拉下来,整个人委屈巴巴,小声说:“知道了。”
於濯尘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轻拍他的头,叮嘱他:
“睡吧,晚安。”
别时竟小声回:“於濯尘,你也晚安。”
夜色岑寂,朝阳蓄势,从东再次升起,一如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