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清醒的时候还是身体极度疲惫,大脑仍然保持警觉疲劳运转,似睡又醒的状态,苏方木总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气。她的手指团乎着触感根根分明的头发,这缕头发跟狐狸毛绒绒的尾巴似的,热乎柔软,还能动起来。
苏方木的手指跟着这撮头发一起移动,“尾巴”没摸到,摸到一快大冰块。她轻轻捏一下顶替“尾巴”的东西,像是人的皮肤和肌肉。
她听见一张床的另一边传来翻身的响动,刚刚放走的“尾巴”重新回到苏方木的手掌心。
苏万叶:“你这么喜欢抓头发吗?”
苏方木听到有人在说话,她用尽身上的力气都睁不开眼,唯有一直萦绕在鼻翼的花香持久不散。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方木能够感觉到后背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抵住,不允许她向后倒,压住背后的伤口。
苏方木在说梦话。
“还冷吗?”
苏万叶等了一会,没有等到苏方木有别的反应。
就在苏万叶打算眯眼睛休息时,她听到身边有道近乎呢喃的声音再问一遍:“很冷吗?”
“不冷。”苏万叶回答,“你冷吗?”
苏方木没有声音了。
苏万叶借着月光看清苏方木的侧脸。闭上眼睛半睡半醒的苏方木眉头依旧皱在一起,见不到一点舒缓,冰冷寡淡的表情在这会有一种软化的迹像。只要苏方木没有把脸板得特别严肃,眉毛没有一直皱着,她会给人一种这孩子不爱说话,是个少说多做值得信赖的乖巧听话好孩子。
苏万叶抽动被苏方木握住的食指,整根手指立即遭受苏方木的掌心到包围。苏方木从握住食指指尖一点的位置,张开虎口一口咬死苏万叶整根食指,虎口用力抵住食指根部。
轻轻的一声叹息,苏万叶往苏方木的位置靠近,犹疑、胆怯地用额头与苏方木蹙起的眉间相触。
苏方木和苏万叶从背对背躺在同一张床上到后来面对面进入梦乡。苏方木抓住苏万叶的一个食指和一簇头发,感觉到背后的冰块手逐渐融化成与人体正常的温度,她与苏万叶之间仍然隔着一条可以灌入暖气的空隙。
房间内的温度慢慢攀升,花香气味变得更浓郁一些。两个月亮轮流出现,最终还是抵抗不了深夜的诱惑,渐渐隐去身影,天空与地面相接的地方透出一道光芒,是浅浅淡淡透出光两的青色。彼时的室外气温骤降,向来比其他城市温暖的森城陡然在今日的晨间结出一层薄薄的霜。
苏万叶的大脑在呼吁她陷入沉睡,她每次感觉到身体要陷进一汪池水中,在坠落,在下沉,猛然地蹬动双腿,身体朝床头的墙壁冲撞一小段距离。
她感觉到身体的失重,顿时清醒过来。苏万叶的手掌传来一点点的湿润感她连忙查看手掌心的湿润是又一次渗出来的血液还是梦里坠河吓出来的一层冷汗。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重,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梦里坠入混浊河水的冰凉刺骨,苏万叶情不自禁地朝身体跟暖炉一样的苏方木,等待冷到僵硬的四肢逐步缓过来。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就连脑袋顶住的墙壁都能热的发烫。苏万叶看清楚手掌心上没有一点红棕色,顿时放下心来。
苏方木应该睡着一小会,她仍然能够听到身边躺下的人翻身、起身动作发出来的窸窸窣窣声音,很轻,但不是完全无声。
“你要去哪里?”
没有清醒的苏方木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我有事出去一下。”
苏万叶无法抽出被苏方木下意识捏紧的手指。苏方木没有把她捏疼,只是握紧,而她不打算惊扰苏方木的睡眠,好声好气地和闭紧眼睛的年轻人说:“你的力气太大,捏疼我了。”
苏方木的手掌一松,苏万叶趁势抽出食指和一撮头发。她敛眸看向苏方木空荡荡的手,对还没能完全醒来的年轻哨兵说:“要不然我给你留一截头发?”
“不要。”苏方木握不住任何东西的手张开、捏紧,“我不想扫床单。”
“你好好休息。”苏万叶两只手随便把垂落后背的黑色长发拢起来,“我出去办点事,办完就回来。”
苏方木脑袋往还留有苏万叶体温和气息的方向一侧,缩在小小空间并拢的长腿往空地一搭,直接占据了整张床。
她心安理得地占有苏万叶刚刚离开的位置,手脚分别搭上去。
“小心点,别把脚漏出来。”苏万叶看不过眼,她想要给苏方木掖被角,盖住从被子底下探出头的脚,盖不住苏方木的小腿。她低头叉腰沉思一会,用手抬起苏方木的脚,将另一张单人盖住的被子掀起,一把将苏方木蠢蠢欲动要逃离被窝的手脚。
做完一系列动作的苏万叶套上昨天晚上脱下来的外衣,再帮苏方木把充电中的光脑塞进被子中间。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轻悄悄地关上门。
苏万叶走后没多久,苏方木舒服地走床上手脚并用画出一个圆弧,她迟钝地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刚才讲了什么内容。
苏方木检查床底、衣柜、卫生间和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留玩一圈,这才确定苏万叶不在房间。她这才想起床上曾经发出一个物品摔落的闷响。
苏方木记不清房间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昨天躺在床上应该没有把重物带到床上。她跪在床铺上,手掌和膝盖在床铺一通瞎摸,什么都没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