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方向盘上,庆幸地想好歹这次不是被开除,他还可以去找下一份工作。
他可以选择一些小众行业,柯氏集团不能一手遮天,总有他们管不着的地方,工资可能低一点,但起码不用和柯宴分手,他手上还有点钱,可以一次性把房贷还清,或许可以换套小一点的房子。
可是他又想起昨天,如果陈焱结婚,柯盛凡会不会来闹事,陈焱在事业单位上班,如果有人去他单位闹又该怎么办,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很可能会毁了一个人。
报警也未必有用,寻衅滋事的犯罪成本太低了。
因为他的性向,已经让顾教授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如果再连累其他人,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柯盛凡不是在逼他分手,而是逼他进入另一个世界,为现实妥协,向他们看齐。
正心烦的时候,车窗玻璃嗒嗒响了几下,他转过头,是席政南。
席政南从车前绕过,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车。
顾泽桉讶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医院找你,阿姨说你去加班,我怕你疲劳驾驶,所以来看看你。”席政南看他眼睛有点红,“是不是没睡好?”
顾泽桉用手指揉了下眼睛,把座椅往后放,懒洋洋靠着。
“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席政南说到一半,见顾泽桉投来视线,笑说,“上次你给我介绍的财务,我们加了个微信,昨天晚上正好聊天,听他说的。”
“这件事情,外面是怎么传的?”顾泽桉问。
席政南苦笑了一下,为难地说:“没什么,多半就是好奇,毕竟现实里同性恋不多见。”
顾泽桉没有再问。
席政南又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去国外工作?”
“去国外?”顾泽桉疑惑问道。
席政南姿态慵懒地说,“国外风气更开放,不会对同性恋有偏见,你可以拥有合法婚姻,得到社会的祝福,以你的工作能力,可以胜任所有财务方面的工作,就算你想重新读一个学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泽桉失笑:“我穷途末路到了要往国外跑的地步了吗?”
“不是这样的,泽桉,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席政南侧过身,与顾泽桉相隔咫尺距离,“你确信你和柯宴之间是爱情吗?你无非是和柯盛凡较劲,放过柯宴,也放过你自己。”
顾泽桉笑容苦涩,皮肤失血般苍白,落魄的眼神显出几分憔悴,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转过来,氤氲的湿气迷蒙了他的眼,眉宇几次皱起又舒展,“席政南,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席政南摸了一下手机,右手在门把手轻敲,须臾,他推开门,柔声说:“有事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