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桉重新振作精神,休息过几个小时之后,开车去往医院。
今天是周日,医院里探病的人也多,尤其是下午,电梯里挤满了人,他被堵进了角落里,手里提着外卖盒,袋子晃悠,生怕被打翻,顾泽桉下意识抬了下手,护住袋子,手背不小心碰了一下旁边男人的裤袋。
男人长得极其高大,面容凶煞,被顾泽桉碰到之后,条件反射般把手从裤袋里伸出来,一把银色的瑞士军刀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顾泽桉余光瞥到,心头突颤,然后他吸了下鼻子,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
男人瞪了他几眼,又把手塞回了裤子口袋里。
电梯门打开,人群陆续出去,顾泽桉惊觉这个男人和他在同一层出电梯,也是骨科,径直去往走廊尽头的房间,拧开房门进去。
顾泽桉留了个心眼,又担心是自己多疑,毕竟瑞士军刀不是管制刀具,有很多户外运动爱好者都会买。
病房里,陈焱正在嗑瓜子,见顾泽桉进门,笑嘻嘻说:“哥你来了,那我走了。”
刘阿姨也在,小姑让陈焱来搭把手,早就坐不住了,顾泽桉一来,他就要走。
顾泽桉把外卖放下,顾教授叹气:“医院有订餐,不用你送饭。”
顾泽桉还在想刚才男人那事儿,脱口而出:“我也得吃饭呐。”
顾教授显而易见噎住了。
陈焱像是要笑,又憋了回去,忍得腮帮子鼓起。
顾泽桉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清了下嗓子,对陈焱说:“我送你。”
陈焱把车钥匙揣兜里,冲顾教授抬了下下巴,“舅舅,我先回去了。”
出了门,陈焱才说:“别送了,我自己下去。”
顾泽桉拦住他,问道:“你最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
“过两天去看酒店,怎么了?”陈焱笑问,“当伴郎当出心得来了?”
“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别说,还真有。”陈焱把手机拿出来,“早晨有个陌生电话打给我,问我婚礼时间地点,还问我请了哪家婚庆公司。”
顾泽桉拿过他的手机,是个本地号码,他立刻回拨过去,显示是空号。
陈焱见他挺着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顾泽桉把手机还给他,但愿是自己多心,他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VIP房,“刚才有个男的进去了,手里拿着刀子,看上去不太正经,你去看看,别出事了。”
陈焱沉默片刻说:“哥,我是消防员,不是特种兵。”
顾泽桉说:“这也是安全隐患呐,你敲敲门进去,如果没事,你就说走错地方。”
陈焱摸了下脑袋,“我看你就是闲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去了,先折回病房里,捧走了一束花,大步雷霆往VIP房间走。
走到门口后漫不经心敲门,“叔,我进去了?”
说完拧住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他透过房门玻璃往里看,没见到房里有人,但隐约传开惊呼求救声。
陈焱把花一扔,踹开门进去,哀哀的求饶声从卫生间传来,他飞快冲过去,就见穿病号服的男人被扔进了浴缸里,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用花洒淋他的头,左手举着花洒,右手握着刀子,刀刃抵在病人脖子上,病人一动不敢动,求饶声也显得虚弱。
陈焱眸色一变,正要应对,男人松开了病号,甩手扔下花洒,直接撞开陈焱往外走。
陈焱反手按住他的肩膀,厉声喝道:“不许走!”
这时浴缸里的病人大喊道:“别别别,英雄好汉,别把事情闹大了。”
男人抖开陈焱的手掌,脚步匆匆却又镇定地向外走。
病号脚上还打着石膏,一瘸一拐地往外挪动身体。
陈焱走到房间门口,男人已经奔向电梯,他犹豫片刻后,回到病房浴室里,问道:“要不要帮你报警?”
这时候,顾泽桉从外面走进来,惊讶道:“周总?怎么是你?”
此时的周柏明已从中年发福的浑圆体态,变成了竹竿似的憔悴模样,他甩了甩脸上的水,认出了顾泽桉,面色不虞道:“是柯盛凡让你来找我的?”
顾泽桉摇头。
陈焱问:“你们认识?”
顾泽桉点点头,和陈焱一起把周柏明从浴室里扶到床上。
顾泽桉递给他一块毛巾,然后问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周柏明脸色不太好看。
顾泽桉转头对陈焱说:“你先回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陈焱往外走。
顾泽桉在椅子上坐下。
周柏明挑了下眉:“你是来给柯盛凡做说客的?”
“我爸在这间医院。”顾泽桉问,“刚才那是债主?”
“可以这么说。”周柏明艰难往后挪动身体,将重心靠在床背上,湿漉漉的衣服沾湿了床铺,周柏明精疲力竭,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顾泽桉帮他把床摇高,问道:“要不要帮你叫护士?”
周柏明轻叹:“算了,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顾泽桉坐回椅子里,沉吟道:“你莫非是故意躲在医院里,避风头?”
“在医院里,他们至少不敢下死手,出去就不一定了。”周柏明了无生趣地说。
“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周柏明笑了:“怎么没有办法,你那老同学不就是想拖死我吗?拖不死我,他就得死!我可听说了,年底前,如果我不把股份转让给他,钱嘉钟就退出这个项目,这个项目要是黄了,他得哭爹喊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