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布莱克家族为庆祝两个孩子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而在格里莫广场举行了一次小小的聚会,受邀者只有如今族谱上仍保留布莱克姓氏的三个家庭。奥赖恩与沃尔布加提供了场地和食物,西格纳斯带来了白鸦镇新鲜捕捞的海产,阿尔法德从花园摘下了盛开的紫藤与玫瑰为餐桌装点。表面上,今天的主角是西里斯和赫西。年长的女孩们带来了或外显或矜持的不耐烦,雷古勒斯眼带羡慕地看着其他人,他一直紧紧跟着他父亲,就像奥赖恩的一条小尾巴。
只有阿尔法德已经提前坐到了餐桌边。他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翘起椅子腿,懒洋洋地朝他们招手:“孩子们,你们回来得比我预料得要早太多,我以为你们会在对角巷来一场小小的冒险。”
“那地方空气污浊,让我无法呼吸。到处都是泥巴种和他们的麻瓜家人。”沃尔布加冷冷接过话茬,睥了她弟弟一眼,转回头却对正向她问好的赫西缓和了脸色,露出了一个无比近似于微笑的表情。
“是这样吗?我的小公主。”阿尔法德淡淡询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伤感的慈爱。赫西认为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觉得他说话时眼里其实一片空洞冷漠的人,因为西格纳斯马上语带讽刺地说道:“小赫斯佩莉斯越来越像她妈妈了,是不是?等到明年的宴会上,没准你一看到女儿就会禁不住掉眼泪呢。”
沃尔布加没理会两个弟弟的不和,径直走到上首的第二个位置坐下,招手示意赫西坐在她身边。于是西里斯迫不及待地摆脱了母亲,跑到阿尔法德旁的空位落座。雷古勒斯迟疑地左右看看,但在西里斯拽了他一把后,很快就接受了哥哥和纳西莎之间的空位。
克利切先端上了一道法式牛肘清汤,用煮汤的肉类搅碎做成的小块肉丁装点。之后的副菜有炸鳕鱼柳、龙虾饼、鲜牡蛎。沃尔布加俯身亲手给赫西系好餐巾时,阿尔法德正绘声绘色地给两兄弟讲述他早年在外游历的故事。她的视线淡淡扫过长桌对面的父亲,心里没有任何情绪地想到比起自己这个女儿,他显然更想要一个西里斯那样青出于蓝的儿子,热衷冒险,而且敢于反抗这个家族最有权势的女人。她则不同。沃尔布加象征性施舍给她的感情,远比她沉浸于自我世界里的父亲过去是一年里给予的要多得多。
低低的交谈声时而在长桌边起伏,时而被沉默替代。空盘被依次撤下,白葡萄酒也替换成了红酒。格里莫广场12号的晚宴流程非常传统,刻着家徽的银餐具要换好几轮,每道菜都有单独搭配的美酒。在吃到搭配芦笋和熔化奶油酱的烤羊羔肉这道主菜前,赫西还品尝了克利切端来的新鲜豌豆和果干碎肉派。沃尔布加把大部分精力投入批评她两个弟弟这件事上,但她还是抽出一点时间,让克利切把未分给未成年的红酒冻也切下一小块,放到赫西面前的盘子里。
“你们就只去买了长袍和魔杖吗?没有四处逛逛?”沃尔布加毫不掩饰对对角巷的不屑,但她开口时,却刻意换了一副对年幼的孩子说话连哄带诱的低柔嗓音。赫西从红酒冻里尝到一股腐烂水果似的甜味,软而滑腻的口感令她联想到苦涩的动物尸体。她顿了顿,没有立刻将剩余的肉冻一口气吃完,而这时西里斯已经抢先一步回答道:
“对角巷那几家商店有什么可看的,”他刻意模仿着沃尔布加的高傲样子说,随即口吻一变:“商品永远只有固定的几样——还不如让我去麻瓜商店看看。”
沃尔布加放下刀叉,她的脸色就像不小心吃到了某种特别恶心的东西,眼里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永远不可能,你不允许想那些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天的晚上你竟打算偷偷溜去麻瓜伦敦!”
西里斯“嘁”了一声。等他母亲转过头去,他立刻凶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雷古勒斯。
沃尔布加则继续用之前那种不真实的慈爱嗓音对赫西询问:“亲爱的,那你呢?有什么想要的吗?”
“其实,我让西里斯在长袍店等了我一会,然后自己去了书店……”赫西也带着一脸不真实的乖巧与歉意小声回答,“这样,开学之前我就能把柳克丽霞姑妈借给我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还给她了。”
“终于明白这本书毫无可读性了是不是,小书虫?”西格纳斯很俏皮地眨眨眼睛。
“姑妈借给我的是祖传的精装本,但其实二十世纪后出版的修订本比从前增添了几段学校里的传闻补充——”
“噢,可爱的小赫西,”沃尔布加像爱抚一只小猫那样轻挠着她的下巴:“我们家要出一位女学者了。可是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让西里斯陪你一起去呀。”
沃尔布加的语气和姿态都让她不适,但赫西认为自己足够聪明,早就学会了不去直接顶撞这位女主人。
“拉文克劳倒也勉强。”奥赖恩纡尊降贵地说道,“但斯莱特林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