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兮燕甩开任逢,他侧头望着月下的花朵,声音很轻,“我和贺易已经分手了,你没必要死追着我不放了。”
任逢听到分手后一喜,听到后半句又再次愤怒。他好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皮毛都炸起,胡乱揉自己头发,眼里有不自知的哀求,“你知道那是个什么游戏吗?”
“很糟糕吗,那你参加了吗?”
段兮燕看到任逢瞬间惊措的脸,脑海纷杂的思绪被夜风平息,“看来是参加了。”
任逢垂下眼,他这个姿态有点卑微,嘴张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自己是为他参加的,只要选择他,游戏就能结束了。
而段兮燕的声音变成一团蒲公英,让风托着它飞到更高更远的天穹上,“我累了。”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太倒霉了。
就当一纸荒唐,放上仅存的那点自尊为故事画上句号。
然后他会离开这个城市,坐在列车上,不断买下一程的票,漫无目的选择下一个栖身之地。活了这么多年,苦吃的不少,结果还能混成一无所有。
段兮燕连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去他把自己困在这座城市,往后得捡起残缺的自己,去带着瑞云旅行,去骑带鲜花蓝的自行车,坐着观光的大巴,乘着颠簸的轮船找新的归处。
人常说落叶归根,倘若落叶早早没了牵连的线,何处不是它的归处。
“段兮燕……”任逢怔怔念出他的名字,好像下定什么决心,向他伸出手,“我们……”
“任逢,你在这啊。”
意外来者打断了他。
沐月而来的美丽青年步履从容,走到段兮燕旁边,“学弟也在,真是好久不见了。”
向杉目光划过任逢,语气温和,“忽然跑出来,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在扮演年长时,他从来不是在外人面前好说话的模样,因此任逢尊敬他,也厌烦他。
他不是没反抗过,但向杉同样有办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任逢不想回家过年,他就让任逢的小弟都无法回家过年。如果任逢在国外打黑拳故意甩开保镖,他就让保镖替任逢受罚。
向杉在任逢成年后就不管人了,但任逢得懂什么是适可而止。
任逢原地转了会,狂怒又没有办法,只仓促留下一句“不准屏蔽我。”走几步,他又悄悄回头看一眼,又走几步,他慢了下来,仿佛在等人追上来,哪怕他明知段兮燕不会。
天台上只剩下段兮燕和向杉了。
向杉似乎喝了点酒,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没控制好,清冷如谪仙的外表下,他的信息素是糜烂的花与潮湿的雨林。
像枝头成熟过头的果实,轻轻刮破表皮就溢出介于腐烂和甜腻的汁水。
“学弟不和我打招呼吗?”他牵起话题,脸上有浅淡的红,衬得他面如冠玉。
“许久不见,学长。”
向杉的笑完美的恰到好处,他眼眉含情,“见到学弟我就想到过去,让我不自觉想再亲近些。”
他的长发被一枚银叶扣饰束着,风吹,有几缕落到段兮燕的脸边。他将碎发别在耳后,歉意一笑,“是不是有点冒犯了?”
“嗯。”
向杉表情错愕,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段兮燕对旁人的美没有感觉,他只爱过贺易,以外再多的美也是一具枯骨,还藏着挥之不去的刻意。
“学弟真是……”向杉留出段空白,语气更加轻缓,“这样反让我好奇了,是我有哪里不好吗?”
段兮燕专注看着向杉,目光平静到冷漠。
“是我的问题。”
他很难和带攻击性信息素的生物相处,来之前打的药剂效果变弱,空气里混杂的信息素让他恶心,“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走到一半,他的手被握住,向杉叹气,好似眼前人待他是多么薄情,多么过分,“学弟至少加个联系方式吧。”
月色下他眉目出尘,手机挂坠是只小小的白绒狐狸。
见段兮燕的目光停留在吊坠上,向杉装似无意提起,“好看吧,是位福利院的孩子送的。”
长大后段兮燕总想弥补过去,他多余的时间给了贺易,贺易不在时他就去福利院,尽力让那里的孩子好过些。他稍稍柔和了脸,对向杉生出点善意。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段兮燕给向杉的备注是向杉学长。
在他要离开时阳台闯入位少年,少年如麋鹿般无措,惊慌朝向杉撞去。
“向爷,我终于找到您了。”他即刻跪下,拉住向杉的裤脚。“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您能救我!”
段兮燕不想听到,他加快速度准备离开,背后的少年彷徨到失去警惕,说出了后面的话。
“毕竟您是最有期望拿到VT8A7药剂的人。”
段兮燕脚步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