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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周目回忆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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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云海仙门,九天玄尊死讯已散,肃穆气氛之下人心惶惶,唯有年少的弟子不得不担起大任,承接领导之位维系仙门运作。然此间,更有一道愤极而去的身影,立下不斩真凶誓不罢休的决心。

另一处幽暗深渊之地,佝偻老者蹲坐在巨大的冰棺旁,任岁月悠悠,不曾动摇一分。冰棺之中,一名素裳不掩绝色的女子安然沉睡,怀中更是一名气息微弱、面色紫青的婴孩。

忽然黑暗的空间微明,夜空之中一颗明星闪耀,尽纳周方星辰之光。如同枯朽古树的老者似有所感,撑着落尽灰尘的木杖,脚步颠簸来到巨大冰棺之前。他目光柔和看着冰棺中的女子,枯枝般的手伸向冰棺,却在即将接触之际停下。近乡情怯许是如此,然多年等待就是为了今日,哪怕心中万分不舍,老者的手依旧触碰到了冰棺。

随即,巨大轰鸣声响起,紧接着冰棺碎裂化作细微粉尘,连带着冰棺中的那名女子一同化作一片莹白光点消散人间。

“景和……”

长久不言,如今嘶哑的声音已念不清那人的名字,而他却看见那片光点之中冰棺女子一身蓝衣向他回首颔首,笑颜一如当年那般好看。她恋恋不舍看向已经在老者手中的孩子,最终还是转身离去,背影与光点一同消失。

早已度过的生离死别不,想再次遇见依旧泪流满面,老者拿着麻衣的袖子随意在面上抹了两把。他紧紧抱着怀着眼角缀泪的幼儿,撑着木杖,一步一颠,脚步坚定而缓慢地走出那片无光的山谷。

异世界时空中,小姑娘一边补剧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剧中云魁劫红颜大梦初醒,不及见爱子之喜,出门却是,满目萧然,没了,都没了。云海仙门没了,那个她亲手带大的孩子也没了,被她亲手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孩子也没了,一切都没了,她不经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得太久了,久到自己珍视的那一切都已经消失,灾厄过后却是故人不归。

被揭露的真相,遗忘的过往,曾经立下守护一世的云海仙门,如今子弟已寥寥无几,因果轮回几番,最终还是……梦醒人失,依旧不忘初心。

看了那么多退场都没哭,唯独看到劫红颜对着曾经的云海仙门,现在的乱石堆垒。小姑娘似感同身受,看着之后寻不到奇梦人的倚情天哭着更大声了,嘴里骂着大笨蛋,面上却是诚实得哭个不停。直到未死意琦行和复生的小澡雪怀抱在一起重复了片头曲那一幕少女才稍稍暂停,愤愤不平要见证那个混蛋女帝的落幕,却关键剧情卡在下一部第一集的憋屈,看着片尾曲的习烟儿,联系到自称非常君的冽红角,“觉君一往无悔,我,陪你不归”,一句台词是忍不住的悲伤想哭。

完全没有一点自己已经变成哭包意识的少女还在愤愤不平想要见证女帝之死,却不想未曾见证别人的死亡却是眼前一黑。遗憾终究变成遗憾,恐是小哭包都没想当此时的执念竟能延续千年之久,只因曾经的执念早已成,化不开的怨恨。

乡村野地,一声久违的婴孩啼哭,在外耕地的人手中锄头掉落于地,是惊惧,还是惊喜?数十年的守候,双手颤抖,轻推木门,木床上的婴孩面容红润,不见分毫死气,就如同寻常出身的婴孩一般无疑。应是寻常之举却也是毕生所愿,老者快步上前,却又是慌乱无错,不知从何下手任由婴孩放声大哭。

“莫哭莫哭,瑾儿莫哭!”

终在婴孩的哭声中醒悟,老者小心翼翼抱起自己视若珍宝的婴孩,嘶哑的声音满含柔情,一举一动尽显珍视之意。

然而在老者未曾知晓的意识之境,两个面面相觑的人影,原本脸上还带着未干泪痕的少女看见面前那个陌生却又熟悉如同心理阴影的人影第一反应竟然是,被吓哭。婴孩身体感同身受一起啼哭,原本还想出口询问什么的人看到面前少女的反应,一体双魂自然感觉得到身体的举动,可谓是自己已经数甲子都未曾遇过的尴尬场景,不由面上一黑,这更是把原本情绪异常的少女吓到了,哭得更加凄惨了,真可谓是恶性循环。

2

“你并非此世之人。”

白胡子老爷爷一手抚须,一手负背,完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

外在身体已经被老者哄入沉眠,意识空间之内恢复正常的少女自觉不好意思低下头,却在对方笃定的话语中疑惑发问。

“这具婴孩的身体性别为男。”

“啊?!”

第一秒没反应过来,第二秒瞬间炸毛,少女活了近二十年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满脸懵逼,一腔震惊不知向谁诉说。然而,再震惊她也不可能向九天玄尊吐槽的好吧,别以为她总是跳剧补见识少,九天玄尊这张连她可是错认谁都不可能错认九天玄尊的,因为她伟大的冥冥之神就是先被这个家伙坑,在被他弟弟坑,一家坑啊,死都不能安息的地冥老师呜!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少女炸毛不过三秒就在大佬的注视下怂成一团,眼巴巴看着这位传说级人物等着对方出主意。

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怎么办?九天玄尊心中乱七八糟的阴谋论刷屏一顿,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来自异界的少女,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丫头果然是个小傻子。

被大佬戳章盖印小傻子的傻白甜少女乖巧看着大佬等结果,虽然这个大佬有点不靠谱还是有名的教育界毒瘤,然而比起让完全新手小白的自己摸索,少女毫不犹豫选择抱满级神装大佬的大腿。

“可将身体主控权交与我一观?”

“好啊。”

完全没心机不知道主控权重要性的少女毫不犹豫把主控权丢给九天玄尊,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准备说服对方的九天玄尊也有一瞬的茫然,再次确定了对方是个小傻子的事实,同时心中也隐隐升起一丝对自家孩子太傻太好骗的恨铁不成钢。但很快九天玄尊就发现,这个小傻子哪里是没心机,根本就是完全不需要心机,因为这个身体主控权根本就不是她可以随意可以交与他人了。

预感自己无法掌控这具婴孩躯体多久,九天玄尊自然先是探查这具身体情况再准备查看周遭环境,却不料探查体内情况之时竟意外触及身体之中的封印,灵魂受创之余,甚至是直接被怼回了意识空间之内。

灵魂没有血可吐,但是白胡子老爷爷却是以一副子肾亏模样倒退数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主控权不过一会又回到自己手上的小傻子完全懵逼,堪称惊恐看着老年版白胡子老爷爷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年轻,变成了一个黑发的帅大叔,看上去和仙踪差不多,但是远比仙踪有气势,哪怕是闭着眼睛都有一股子教导主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原本就有老师恐惧症的小傻子更怂了。

“你是谁?我又为何会在这?我记得,我好像死了。”

疑似忽然傻掉失去了记忆的中年版九天玄尊缓缓睁开眼睛,脑中记忆乱成一团,但是还是能勉强拼凑出大概事实,但得到的消息还是过于稀少可以说屁用没有,更多还是需要询问旁人。然而没能得到老年版对少女印象的中年版九天玄尊完全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坑货,实际上完全被教导老师气场镇压半失智状态的少女第一反应竟然是……

“老师好!”挺胸抬头,乖巧问好。

“你是我的弟子?”中年版玄尊上下打量着少女。

“是。”说谎不打草稿,完全靠本能行事的少女这样回答到,在关键时刻本着说谎就要能把假话当真的优良品质,少女竟然一时蒙骗了灵魂受损导致失忆混乱的中年版玄尊。

只见中年版玄尊打量完少女后眉头紧皱,吓得少女心惊胆颤的,最终才见他缓缓开口:“虽然不知我当时是如何看上你收为弟子,罢了罢了,我既收你为徒自当好生教养。”

一句话为小傻子未来立下无数要死要活的flag,目前只有瑾儿为乳名的少女、未来的少年就这么拜师成功,尽管未来他无数次悔不该当初,但一碰到搞不定的事情就习惯性找师尊,这让恢复记忆却依旧认这个徒弟的九天玄尊无数次在把徒弟踢出门的边缘跃跃欲试。

3

事实证明九天玄尊不仅坏了脑子记忆有损,连心态都年轻不少,不然不会揪着小傻子在背《三字经》。天地良心,为什么就是区区简体字到繁体字的过度她就变成文盲了,这不应该啊!

在外界老者看来就是自家瑾儿特别喜欢读书,深感欣慰,同时心中的大石也能稍稍落地了。粗糙的大手虚虚扶住快要摔倒的幼儿,老者看着幼儿的眼中带着温存、不舍与决然。

景和,你等着,我快来陪你了。

对于外界变化感知迟钝的小傻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凭着共感发现了什么的玄尊也没有说,他正在教育小傻子背各种启蒙书籍。要知道作为一个穿越后除了自带玄尊以外没有任何金手指的穿越者,小傻子自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玄尊有啊,看过一遍在意识空间拿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三字经》教他识字背书,不是轻而易举吗?

但是,为什么这个玄尊这么负责任呢?小傻子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乖乖跟在自家便宜师尊身边认真读书,完全不知道自家师尊的心态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年轻,沉稳的教导主任外表下是一个跃跃欲试的搞事心,看着小傻子的目光都是带着谜之慈爱。

可是玄尊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魂体被身体同化这一出,如果不是那天小傻子破天荒地早起一次抱着他衣袖哭,玄尊都没发现自己认真教导的女儿竟然变成了儿子,到现在玄尊都觉得痛心疾首又心塞满满,想好好养个女儿就那么难吗?

这时候玄尊悉心教导的后遗症就出来了,在中年版玄尊有意无意的放纵和颜值渲染下,胆子养肥的小傻子已经有勇气拿着自家师尊的衣袖抹眼泪,依稀可以看见以后著名的“师尊QAQ”大招的雏形。尽管灵魂被身体同化了性别,但是小傻子哭起来依旧一股子小姑娘的既视感,简单来讲就是娘们兮兮的。

养女儿梦破碎的中年版玄尊冷漠脸抽走了自己的袖子,满脸嫌弃看着眼睛里写满了扣唉扣的小傻子,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认下的徒弟,再坑也只能继续教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危险边缘转了一圈的小傻子还没能继续抱回师尊袖子嘤嘤嘤,就被糊了一脸《千字文》,一天就要全篇背诵完毕的要求简直丧心病狂,但对上自家师尊的黑脸和被他蹂虐得不成样子的袖子,瞬间进化成听话懂事的乖宝宝努力开发一边嘤嘤嘤一边背书的技能。

一亩农田,两棵桑榆,一间草庐,这就是一亩三分地的全部。连世外桃源都算不上的清贫农家,在最初的最初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远离尘世风波的避风港,那曾是一对放弃过往一切的夫妻全部的世界。只可惜梦终究是梦,一切到最后都是空想与虚妄。

佝偻老人倚着木杖坐在田边沟渠边的草丛,望着天空闪烁的明星,身后草庐里熟睡年幼的孩童。他在想什么呢?是怀念过往夫妻相伴的幸福岁月,还是悼念同样化作光点的亡妻,他叹了一口气,满怀悲哀与忧愁,他在为无知孩童的未来担忧,他在替那个即将失去父母的孩子悲伤。

景和,你看到了吗?瑾儿他那么乖巧好学,他和你一样漂亮,我希望他能带着我们的那一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不涉江湖是非,做一个凡人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是我对不起他,抱歉,瑾儿。等我,景和,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承受了。

孩童安眠于美梦,他不知未来的风雨,亦不识此刻父母的期待,他所愁恼的只有当下。不曾失去的人不会知晓人间的愁苦,也不曾留意身边点滴。=,直到很久以后,他在某个时间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不曾注意的过往片段满载温情,原来始终忽视的身世之谜是怀抱温馨与苦楚,原来自己也是在父母的期待下诞生的珍宝。那么多的原来,只显出自己的无知,那么多的不曾,沾满自己的悔恨。

只可惜,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来不及的最后一眼,来不及说出口的称呼,原来最后一声“父亲”“母亲”都没能让他们听闻,这是欠着一辈子的恨。

4

“瑾儿,你可想入学堂?在那你能学到比在家中更多的知识,看更多不同的书籍,可以交到知心的好友……”

“那,阿公呢?我走了阿公怎么办,阿公一个人会寂寞的!”

无知幼童轻蹭着老人满是老茧的手心,天真的话语却是直戳人心。老者原本抚摸着孩童脑袋的手一顿,低头正对上孩童过分清澈的眼,如同被看破心底秘密的无措和愧疚。老者无言,只是紧紧抱住孩子,好似下一刻就是不得不发生的生离死别。

“瑾儿。”

如同叹息的话语,孩童第一次将惶恐露于言表拽着老者粗糙的麻衣手上被划出一片红痕也不顾分毫。

“阿公,我想,瑾儿想……”留下来陪您。

未能出口的话语掐死在了咽喉中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无形之物阻隔了两人,孩童像是牵线的木偶般一动不得动弹被老者交到另一名带着胭脂色面纱的红衣女子手中,然后一步步头也不能回的离开曾经居住许久的草庐。

“倒是我疏忽了,忘了问 你的名姓为何?”走出一大段路程蒙面女子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含糊过未知的人名,向自远离故土就一直垂直脑袋不言不语的孩童发问。

“有榆,是,君有榆。”这是孩童第一次开口,有着第一次离家心情低落作为借口,中年人未曾发觉孩童神情中的异样,以及其中隐藏的欲盖弥彰的意味。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是个好名字。”

蒙面女子温声夸赞,却未能察觉身后孩童口中无声念叨的却是:“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他们的背影在夕阳下越来越长,直至……

梦醒了。

入目是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不似年幼时候肉嘟嘟的爪子。君有榆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才逐渐回过神来,自己正处奕德熙天下属的学堂,距离离家已经快十年了。他仍记得阿公在他临走前的话语,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学成了再回家。而如今他也早已成为翩翩少年郎,虽然看上去才只有十五六岁,脸嫩怪他咯。

用力搓搓自己的脸,君有榆才借着痛感真正分清现实与虚幻,虽然不知道自家阿公是怎么认识凤儒前辈并突发奇想把自己托付给他的,但是这些年他可真所谓过得忙忙碌碌,大有不知年岁的意味。

然而梦也只是梦罢了,年少不知愁,走的时候连句再见都未能说出口,一口气答应的喜悦,哪有梦里那么多忧愁,就连不舍都不曾残留几分,当真是没心没肺。

“师尊,你说我回去还能看得到阿公吗?”低声自语,带着十成的失落,若在旁人看来定是个自言自语的傻子,而君有榆却知晓这是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答案。

【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他人多言。】

意识空间之内,棕衣道者冷言以对,端着的是高深莫测的架子,对于君有榆来讲却是早已习惯的日常景象。

“师尊,我想家了。”

【那便回去。】

“可我还回的去吗?”

【事在人为。】

“那我去找前辈请假!”

得到重视之人的肯定,君有榆便不再有其他顾忌,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找自己目前监护人请假回家探坟。兴致之高,完全看不出之前某人思乡思得抑郁到就差抱着玄尊的袖子哭一场以解自己思乡思念故人之愁的模样。

明白自己八成是被这个臭小子骗了的玄尊冷笑一声,以正师风,就看着意识空间里某个不要脸的小傻子围着自己一口一个“师尊最好了”“师尊超棒”“师尊么么哒”。两耳不闻马屁声,说的就是现在的玄尊,天天不分白昼给人补习,结果好事情不找他,每次一要甩锅就“师尊来,师尊去”的,真当他这么好哄吗!

“师尊,我留完书了,我们跑路,呸回家吧!”

【字写的还行,仍需勤加练习。】拿着自己的字给小傻子当真字帖强逼对方向全能大佬进化的玄尊微微颔首,话语中暗藏着几分不着痕迹的夸奖之意。

“都是师尊的字好。”君有榆习惯性吹一发师尊,要知道他的笔迹一直都是临摹的师尊的笔迹,在九天玄尊的大佬速成班中光被纠正握毛笔姿势就被打了不止十几下,天天练字的成功就是现在君有榆的字迹和他师尊的已经有了八成相似,最后那两分还是因着这个傻子被打了那么多次都改不过来的小细节导致的差异。按玄尊的话来讲就是,自己写字没什么长进的一团浆糊,仿他人笔迹倒是在行,对此君有榆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无脑吹师尊。对于这样的小傻子,就是记忆已经恢复不少的九天玄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习惯性放纵这个傻孩子乱来,总归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就算是出了事情还有他在呢。

5

他错了,真的错了,他早就知道阿公从来不骗人,为什么还要因为想家这种笨蛋理由跑回家,结果最后被困在家里了。谁知道自家竟然有只能进不能出的阵法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意识空间,辛辛苦苦十年培养出来温润儒生形象,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打击之下一朝回到解放前,君有榆死死抱住自家师尊的袖子,满脸委屈心酸到眼泪都要掉下来。这都是什么事啊,哪有那么坑自家孩子的,他还是在行冠礼之前回来了这下好了,冠礼是绝对来不及回去了,别说回去,离开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离开,等前辈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前辈骂死的!

事情为何会到这个地步,时间倒回一天前,恍然间十年已过,当年无知幼儿现在都已至及冠之年,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就是君有榆。因为夜深忽梦少年事就思乡之情大发,于是当夜留书一封就屁颠屁颠跑回家看望八成已经死了的阿公,自我安慰是师尊赞同,实际上早就知晓这个倒霉孩子本性的玄尊只是冷眼笑看,就准备看这个小傻子倒霉回去被监护人骂。

结果别说回去见监护人了,小傻子那时只顾着回家探望孤寡老人,但玄尊却是在小傻子踏入老家地界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空间波动,果不其然臭小子栽了,栽在自家门口的阵法上。君有榆百思不得其解,为啥老家门口竟然会有这种阵法,直到看到那封与木桌一同积灰的没有署名的信。

[吾子瑾儿启:

如见此信,想必已是学成归来,恕余失言未能等到汝归家便已临归。江湖偌大,人皆纷扰,即使是三教之内,也非寻常。余同亡妻景和今生所愿,唯汝一生平安。谅余将汝困在此处,此阵乃汝母亲设下,本意是为护汝一世长安。是余更改阵法核心,只望汝能安居于此,不被尘世所扰。

答应余,莫要涉及江湖纷扰,好好固守一亩三分田。余已为汝备好余生所需,粮食种子皆备谷仓,寻渠而上可见溪流,其中鲜鱼肥美。此间虽非世外桃源,但田园风光不予外人可知。

瑾儿,若汝真坚持,那么余只要求汝一件事,无论何时莫忘初心。

顺祝

字示白谕

一亩三分田]

人言字见其人,阿公向来佝偻少言,字却是方正不阿,比起自己刚学时那一手歪歪扭扭的蚯蚓字好上不知多少,可惜自己却始终未曾见过阿公写字。不,已经不是阿公了,或许该称之为爹亲?心思紊乱间,君有榆并未发现纸张背后还有字,完全沉浸在原来将他养大的阿公是他此间亲爹和我爹竟然老得像我爷爷等乱七八糟的想法中。

倒是玄尊看着这手字迹若有所思,趁着小傻子又在不知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接过身体主控权来到一亩三分田的地界边缘,伸出手控制微薄真气探查阵法情况,手按在虚空却是按到了一层透明的薄膜,真气无阻,人却是出不去,再细细探查确实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有趣,似是为了证实心中想法,玄尊转身想要回去草庐找寻答案,却不料时间已到,直接被踢下线,强制上线发现自己莫名奇妙来到屋外的君有榆满脸懵逼,还好及时收回思绪智商上线想起自己体内还有个师尊,八成是师尊发现了什么。

【去找那封信,看背面。】

虽是一头雾水,但是自知智商不够格的君有榆唯一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师尊让他做什么绝对不会反驳。然后他就在信纸背面找到了出门的办法,只要有一外人进入就能将他带出,看上去很简单,然而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外人?这里最近的城镇都要一天的路程才能到达,一亩三分田还是位于谷地,这种要求就是专门考验他的人际关系。

本着就近上学原则,君有榆虽与同窗交好但是因为近有什么时候可以就近碰见说,加上有榆是认真学习从不上课开小差传纸条的乖孩子,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他一没有特殊传信手段,二不会什么传信的术法。这就很尬尴了,离开的方法摆在眼前然而自己却就是出不去,就像是空有钥匙的幼儿,你够不着锁孔有钥匙也是白搭。

所以到最后君有榆唯一的办法就是,有问题找师尊。

外挂师尊看都不看准备开始嘤嘤嘤的君有榆一眼,直接把人丢出意识空间让他好好修炼不然等着被饿死吧。外界修为不达标还未能辟谷的君有榆看着谷仓里已经发霉坏掉的粮食种子陷入沉思,他终于想起来之前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了,忘记的是,粮食种子可以存放几年还能有用。

我,儒门学士君有榆,师从九天玄尊,一代蓬勃生长的小树苗今日死于被老爹困死家中饿死。

6

自从被困在老家地界出不去,君有榆就过上了起床修炼研究做饭修炼睡觉的日子。然而人类的惰性是不可避免的,在一次幸福的赖床之后,君有榆就越发爱上了睡眠这一项省时省力的活动。于是九天玄尊从一开始自持身份喊徒弟起床不成,被小傻子的充耳不闻逼得进化到直接放弃师尊架子直接揪着小傻子的耳朵起床。

赖床危机是暂且度过了,但是君有榆是谁?标准事精,玄尊的小灶都拦不住这个臭小子蠢蠢欲动搞事情的心。这不,没安分几天就闲的没事就在家里犄角旮旯里钻,说什么找宝藏看看自家父母有没有给他留点啥玩意,本质就是修炼久了脑子有点坏了。

结果还真给他找出来了点东西,指着十年前早被风干的抹布硬说是藏宝图,执意拿着儒门制式佩剑要在自己门口的百年老桑榆树下挖坑。意识空间九天玄尊冷眼旁观自家傻徒弟搞幺蛾子,就连接下来几个月的日程都排好了,然后他徒弟真的挖到了一个大箱子。东西倒出来零零散散的,真是什么都有,小至风干的果核,大到花纹古朴的剑匣,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

君有榆兴致勃勃翻着箱子里面的东西,花样老式生锈了的簪子,疑似定情信物的玉佩,一叠纸张泛黄保存良好的情书,是自家老爹写给亲妈的,原来阿公年轻时候也有那么浪漫啊。然而翻着翻着君有榆就发现不对劲了,比如这本《鬼族基础术法大全》是什么鬼?还有《伏氏秘法集合》,《鬼狱秘辛》,他不是一个人族吗?脑壳疼,这次是真的脑壳疼。

君有榆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玄尊却早就看明白了,这些二十年来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已经够他拼凑出自己失忆的真相,还有之前探查反馈得到的结果阵法中的困只对身负鬼族血统之人有效。再加上那封疑似遗书的信中的含糊其辞,事实很简单,小傻子其实是人鬼之子。照顾小傻子的阿公、他那所谓的父亲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息,却有着术法留下的痕迹,恐怕是早已死亡的人靠着邪术强制滞留在世间,偷来的时候总归无法长久,更甚者还有付出严重的代价。

再联系小傻子身体的封印,九天玄尊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这是不该活着的人。偷天换命的求生,连他也在无意间被算计入这一局之中,是天命,还是人为,尚且不知。近二十年的相处,九天玄尊已然摸透,以小傻子的智商绝对撑不起那么大的局,单看那个阿公的言行也不像知道他所谓瑾儿身体中还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所以难不成真的是天命?

九天玄尊不知,也不需要多纠结这些事情,他现在的存活本就是钻天道的空子。若小傻子的情况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他们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根本没有必要拆穿对峙什么的。虽然他每次可以掌控这具身体的时间有限,时间间隔还很大,但他有预感,只要小傻子努力变强,界限就会被削弱,上线的时间间隔也会剪短。然而这一切的首先前提是要,君有榆认真学习好好修炼。

君·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每天都在逃课边缘跃跃欲试·有榆根本不知道自家师尊仅仅看到这点东西,心中思绪又绕了几圈,就连对自己的生死都没多大实质概念的熊孩子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世多曲折。他所有的心思都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不,当然不是他老爹的佩剑,而是另一样,可以说是乐器,很通地气的乐器,唢呐。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起小时候君有榆的奇葩爱好,不知为何就喜欢听唢呐,可能是因为那是小小的孩子仅有的娱乐吧,天天意识空间被师尊逼着刻苦学习,自家又是住在荒郊野岭远离人烟都地方。于是每年过节去城镇游玩的日子就成了年幼孩童最为强烈的期盼与愿望,尤其是春节时候街上艺人吹的唢呐,那尖锐富有民族特色的画风如同破晓的曙光,划破了被诗书经文布满的黑夜。说起来当时他还难得向阿公提了次要求,央着阿公给他买了把唢呐,虽然他并不会吹在家丢了积灰好久,等他大点能试着吹的时候就找不着了,没想到在这找到了。

君有榆惊喜万分,当下也不多顾忌,拿着抹布擦擦灰,吹吹灰,就很干脆的直接上手用力吹了一声。那尖锐销魂的声音,把未将听觉的共感关闭的玄尊刺激了个结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对上了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

“师尊,教我吹唢呐吧!”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古今,为天下苍生砍过亲弟杠过八岐,最终死在自家徒弟手里的一代大佬九天玄尊,如今看着自家关门弟子手里的唢呐陷入深思,耳朵隐隐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在把徒弟踢出师门的边缘跃跃欲试。

7

自从君有榆迷上了唢呐,他的修为就在噌噌噌地上涨,详情可见玄尊日渐难看的脸色和意识空间一日比一日堆积更高的课业。可以说为了阻止君有榆吹唢呐玄尊也是煞费苦心了,对小徒弟仅仅保证面子工程慢慢来的放水课程到现在全能型大佬精英教育培养,其中越度看君有榆越来越少进厨房的次数就能看出。

他,君有榆,终于能辟谷了!

不用做饭真是太快乐了,天知道他从一个连点火都不会的废渣强迫自己变成野外生存小能手,每天吃着自己不爱吃的东西仅仅是为了维持生命所需。现在他终于可以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呸小仙男,这是历史性的进步,过于兴奋导致礼仪教诲全部都抛之脑后的君有榆如同失智一般凑上去亲了一大口自家师尊的脸,然后就被他家师尊提溜着领子丢出去了。

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被师尊嫌弃·有榆委委屈屈地拿起了自己唢呐准备发泄下自己的悲愤,所以他吹起了天仙配,才怪,作为一个没有专人教导只能靠自己摸索的小智障怎么能吹出那么高难度的曲子呢。当然是自己按着感觉随便乱吹一通,然后还自觉吹得很好,没事还去找师尊点评一下,由于自己对唢呐的强大执念导致君有榆第一件成功在意识空间幻化出来的实物就是唢呐。

可想而知当时玄尊的脸色有多难看,那天之后玄尊就严令禁止他把唢呐在意识空间拿出,并且布置了一大堆的课业力求小傻子没时间在去练唢呐,可以说正是那一次的刻苦学习让小傻子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原本对于小傻子的亲近嫌弃之余还带着点微妙的喜悦感的玄尊在看见小傻子找出唢呐的那一刻,什么养徒不意的艰辛吾家傻子初长成的欣慰全没了,分分钟切断听觉任由自家傻孩子作也不想管。就在玄尊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给小傻子什么课业老让他远离唢呐,最好能去改修琴棋书画这些高雅艺术,然后玄尊就看见小傻子竟然难得放弃了唢呐,跑去霍霍家门口的桑榆了。

完全不知道师尊那一刻的茫然,君有榆在沉迷唢呐孤芳自赏无人理解的孤寂中,他突发奇想想到了其他的打发时间方法。简单来讲就是在闲得无聊思考人生,考虑以后出门的形象和逼格后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都没有确定过自己的兵器。在这个主流刀剑参杂着各种奇形怪状兵器的苦境大染缸中想要脱颖而出,没有一技之长就需要考虑自己的特色招聘,虽然君有榆没有剑随风那种对于出名的执着,但是骨子里的搞事因子也让他不甘于平庸。

于是在他花了一曲“天仙配”时间联系自己目前情况师门情况师尊情况等深思熟虑后,君有榆做出了决定,他决定给自己配一把木剑,模板就是自己老爹的遗物配件。要知道作为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没有一把合适结实的武器绝对很掉价,那种用着父母的剑结果还打架武器不如人给断剑的就更丢人了。所以为了环保节约,君有榆终于对自家门口的百年老桑榆下手了。

说实话雕刻一把剑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君有榆小心取了自家门口百年老桑榆的树心就开始对着木条比划。作为一个强迫症,君有榆想要百分百的完美复制自家老爹的佩剑泽雨,其中细节就很令人抓狂了,在君有榆翻来覆去研究剑上每一寸细节和剑的尺寸龟毛到快连玄尊都看不下去的时候,君有榆终于开始对着废木下刀尝试。

其实对于君有榆的武器玄尊也是有考量的,最终在君有榆简洁到令人发指的人际关系和小傻子的性格下败退,况且被困在这个地方也没办法出去找合适的铸剑材料和铸剑师,不如直接由着小傻子胡来

。于是在玄尊的默许和君有榆难得爆发的强迫症下,君有榆花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可以熟练下刀雕刻,才开始对老桑榆的树心下手,花了三个月才将泽雨连上面的花纹粗细纹路凹凸都完美复制成功。

君有榆确实不会正常铸剑方法,然而苦境铸剑方式千千万万,小傻子耗费心血死磕雕刻,以心神入刀,期间不小心戳到自己的手流血也不在少数次,就是因为这个手上都起了一层茧。也亏的他执着,倒是误打误撞成就了这把木剑,虽然先天不足可以说是平凡,但是在小傻子的心神入雕又在之后以自己剑意淬剑,最后木剑倒是比起原本的剑用起来还顺手。但木头终究是木头,之后君有榆又闲的没事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方法给木剑加固,虽然不指望能和原版一样也希望可以尽量弥补不足之处,这种执着倒是让玄尊有些惊讶,连带日常课业都加了一倍。

8

“呜,非常君你真是好人!”

苦境某处小城镇的酒楼中,君有榆幸福喝着黑米粥向他对面那位黄衣青年道谢,此人这是未来boss也是现今终于将小傻子从自家老家捞出来的人觉非常君。

“举手之劳罢了,只是,看你的样子似乎许久未曾吃过外面的东西,光光一碗八宝粥可够?”非常君看向君有榆,目露几分关切之色,完全一副为新认识的好友着想的样子。

“好友说的是,劳烦店家直接来一锅吧,记得要多加点糖。”

意识空间原本看见非常君还想和自家小傻子交代几句的玄尊见状,毫不犹豫切断了味觉的共感,先前是没注意才被坑了,老人家可不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味道。

于是因为口味冲突导致玄尊放弃和自己徒弟谈谈,君有榆完全不知道师尊曾想要提醒他提防人觉非常君,不过不用师尊提醒拿着剧透的君有榆也知道,才怪,指望小傻子不被骗不如指望非常君良心发现。一心以为离剧情还早,所以不用提防非常君的君有榆表面活泼有礼,实际上内心已经欢脱成了二哈,对新认识的朋友别说是防备心了,就是越骄子现在来请他做事情,他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朋友是人觉非常君,也只是非常君。非常君有多少阴谋野心关他屁事,既然君有榆是非常君的好友,那么在未来需要之时君有榆必然不会推脱。

安安心心给自己为了立下flag,君有榆一边美滋滋喝着八宝粥一边暗自盘算着未来如何搞事情来报答这一饭之恩,然后就被察觉到他的小心思的玄尊揪着耳朵回去背书。

现况说完了就该回忆过去了,这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论做饭小傻子不仅是个废物还爱挑食,因此他强迫自己尽快辟谷。但这并不代表小傻子不爱吃,事实上他只是挑食,很挑,然而作为一个不会做饭的笨蛋,他最拿手的食物就是,烤红薯。没错,就是最简单无技术要求好上手,居家旅行野外求生必备手艺烤红薯,当然前提是你要能找到红薯。

小傻子凭着满格的幸运值找到一堆山芋,在全部都丢进火里烧烤尝试后他终于分清了芋头和山芋的区别,并且有了白心山芋红心山芋黄心山芋三个品种的山芋可以吃,真是可喜可贺。要知道在未能辟谷的时候,小傻子的餐饮基本就是烧热水烤山芋,辟谷之后他依旧喜欢烤山芋,并在一次次烤山芋的尝试中摸到了诀窍。

人觉非常君就是被烤红薯的香气吸引来的,彼时非常君心血来潮到野外散步,正值饭点,一股奇香飘来,引导人的食欲。顶着美食家人设的非常君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美食,就正好被吸引见到了在地界边缘烤红薯的君有榆,两人一见如故,仅对于红薯的美味和做法进行了深入探讨,最后是由非常君邀请君有榆一同游历为末尾。正好打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君有榆仅仅背上放着木剑的剑匣和另一个布包就表示可以走了,速度之快令非常君震惊。

当然等君有榆离开一亩三分田路上和非常君解释后,非常君深表对好友有个坑儿子老爹的同情,并提出愿意带着好友去酒楼吃一顿好的。结果没想到的就是伪养生选手君有榆根本不吃鱼肉然而沉迷八宝粥,还是加糖加糖再加糖的那种,让非常君仅仅尝了一口就露出礼貌的微笑主动把剩下粥全让给好友,全吃下去先天高人都有蛀牙的危机感了。

“既然已经摆脱困阵,那有榆你今后准备如何?”

“自然是先要回儒门向前辈请罪,”吃饱喝足的君有榆放下碗筷不假思索回道,之后却是沉吟思考了一番才再次开口,“若是可以我想开一家甜品店。”

“好友开店,非常君自然要去捧场,那我就提前祝贺了。不过关于儒门,我近日正准备去拜访德风古道一趟,好友可否介意一同?”眼见对方眉头紧皱似有难色,非常君随即开口相邀。

“那就,麻烦了。”回想当初正好是凤儒尊驾将自己推荐入奕德熙天,君有榆心知凤儒映霜清就是掌门慕灵风,与其回奕德熙天有可能无人识得不如直接去昊正五道找前辈道歉来得快捷,要知苦境虽然灾祸不断但是若是定居在德风古道周围就算未来天灾人祸也能有德风古道的庇护,倒是个开店的好去处。

君有榆心里盘算着未来退休老年生活,面上却是不显,收敛心神,倒是有几分儒门学士的样子了。

“既然都是朋友了,又是何来的麻烦。”

“好友,此行一同。”心下已定,便不再推脱,君有榆起身与非常君一同上路。

9

幽深小树林之中,寄昙说楚天行二人遭遇三方截杀,寄昙说即刻对上天魔茧玉梁皇二人,楚天行一力担下精灵一方。战斗一时僵持,不料精灵一方竟现增援,玄脉怜者加入战局,楚天行顿感局势不妙,正欲举起掌气将战场一分为二,却是忽然远方袭来一道刀气震退玄脉三怜者。

不知来者何人,战局中众人皆是手下一顿,就闻一道桀骜的声音尽显来者傲慢之态。

“吃最好的点心,定最贵的价格,风雨无阻和芳斋外卖已按时送达。请订者给予五星好评。”

现场气氛瞬间为之一轻,就见蓝衣青年一手拖着刀一手捧着一个精致木盒缓步踏入战局,直接来到楚天行面前。

“咦,那么快吗?我明明的定的一刻钟后……”楚天行先是一愣,被提醒之后方才忆起又是满脸惊讶之色。

“今个赶着回家看弟弟,麻烦快点签收好评。”蓝衣刀者满脸不耐,更视周围硝烟气息为无物,一身凛冽刀气劈开这场乱局。

“我虽欲但……”

“哈哈哈哈,这就是为自己准备的送行饭吗,寄昙说!”

“看来连你的好友也看出,你之命数已尽。”

夔禺疆强行打断楚天行未尽之言,挑衅寄昙说欲将被打断的未尽之战延续。玉梁皇手执冥帝之枪,今日誓终结梵天命数。

“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磅礴刀气强行分开三人站位,蓝衣刀者一身傲慢夹杂怒火,将木盒强塞进楚天行怀中,缓步走至寄昙说身边。

“想要终结我五星外卖员的传说,你们还不够格!”

一声厉喝,出手却显露武林传说中的刀者最高境界刀龙开眼。

昊正五道附近一家小店,黄衣青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手里的折扇,下巴搁在木桌上,一副颓唐的样子。就见内堂帘幕被推开,一蓝衣女子气势汹汹冲到黄衣青年的面前,“啪”的一声巨响惊醒了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黄衣青年,竟是把人一下一个坐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和·芳·斋!”

“哈事,云溪?”

虽然摔在地上及时护住脑袋,但是还是近乎正面承受了自家大厨的河东狮吼,和芳斋本人还是相当懵逼的。然而疼痛没办法抵消河东狮吼之后的眩晕状态,作为一个懒到骨子里的人,和芳斋在预测到自己悲惨未来之后,很咸鱼的直接躺在地上懒得起来了。

“给我起来!”

看着自家懒洋洋屁用没有的老板,真名玉箫现化名云溪的大厨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她怎么会以为救她的先天高人是什么神秘大佬。现在,去她的神秘大佬,现在她只想揪着自家老板的耳朵,把他提溜起来像抖被子一样抖抖。

“不揪耳朵?”看着怒火冲天今日却意外没有直接把自己揪起来的大厨,和芳斋脸上露出少许诧异之色,话语中毫不掩饰惊讶让云溪的怒火更旺。

“不揪。”云溪按捺住内心怒火,快速回道。

“不打人?”

“不打。”

“不……”

“起不起来!”

眼见大厨怒气值即将爆棚,和芳斋终于停止了自己无谓的作死行为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被云溪不知拿拿出的筷子猛地一戳脑袋。

“那单是你让无形去送的?”

“痛痛痛轻点,无形正好在店里就让他上了呗,难不成还让随风再回来跑一趟,那多浪费时间啊。”

“就这样!你就不怕无形遇到危险!那可是楚天行,和寄昙说形影不离的挚友,万一无形去送外卖的时候遇上麻烦怎么办!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万一……”

“安啦,刀无形好歹也是一代boss的儿子,实在不行还有刀龙之眼。”

“闭嘴,你说我就更担心了,万一无形碰到他爹旧仇人怎么办?万一无形碰上变态觉得他眼睛好看要挖他眼睛怎么办?”云溪忧心忡忡,满脑子都是万一万一万一,和芳斋倒是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就遭到了筷子攻击。

“上次剑随风给天迹送外卖,你都没那么关心,现在又做给谁看啊,而且我们和芳斋的外卖员因为送外卖被坑去做临时正道栋梁的次数还少吗?你想想莫寻踪,想想黑色十九……”

“闭嘴吧,你个专门忽悠出道新人的无良骗子,坑了多少武林幼苗来给你送外卖。”

“和芳斋品质外卖,风雨无阻,外卖员更是颜好武功高,送外卖途中更自带无敌buff,是你值得拥有的……呜。”

“闭嘴吧,别打小广告了,无形的五星好评已到账,幸好他没事,不然你就等着有事情吧。”云溪反手掷出筷子,稳稳砸在了趁机打小广告的某无良商家脑袋上,转身进入后厨房准备下一份订单。

“我都说过了,卖身契没出问题,人怎么可能有事情啊。况且我哪哄骗了,就当年风仔一个,其他哪个不是救人还命啊。”和芳斋捂着自己留下红印的脑门叹气,又回去趴回桌子上,给自己喂了一口凉茶,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样子。

10

我,和芳斋,一个长的不英俊潇洒武力值不合格,除了会做饭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化体。没错了,我就是被主体丢出来甩锅求生的化体,可以说我除了被交代坚持不懈哄好凤儒尊驾的任务就是去死。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吐槽,为什么主体想要解除封印想到的馊主意就是转移封印力量死化体呢?

最可怕的是当我好不容易才克服心理阴影大胆尝试自杀十八式后,我才很悲剧的发现,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封印能锁死我的血条强制一血!所以我之前做的那些壮举全都变成白费工夫,这真是,太太太悲伤了,悲伤到不能自己。

于是我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我决定在苦境开一家甜品店。就在我开店招工的第一天,一个精通东西甜点的小姐姐加入了三无甜品店,第二天我在路边忽悠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傻很好骗的少年来做店小二,从此以我名字命名的苦境第一家包外送的甜品店终于成立了。

“咳咳咳。”

低声闷咳,黄衣人影趴在桌子上,赫然是和芳斋之主,白色的手绢上染上暗红的血丝。店内静悄悄地,血闇结界刚破天火之灾又至,百姓流离失所自顾不暇,哪有心情和闲钱来吃昂贵的点心,店铺内也自然没有客人。

不过这也正好顺了和芳斋的意,不用躲藏在房间里是好事,他先前搬来昊正五道开店,一是为了方便每日给凤儒尊驾的赔礼外送,二则是为求一个安稳。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基本道理和芳斋还是懂的,而且就他现在这个身子到处搬家也太难为他了。

和芳斋之主有一副好心肠,苦境灾难之时屡屡救济百姓,然而要知道和芳斋不仅帮助百姓,还热衷于捡重伤之人回家来填补店内人手不足,尤其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和芳斋不会医术救人,但是精通奇诡术法,还有着被锁死的血条,于是常年转移伤势于己身,正常情况下就没多出过一滴血,身上叠加的各种内伤buff更是超乎常人的想象。和芳斋每个外卖员都能活蹦乱跳的苦境到处跑也是因此,九成九的伤害都被老板分摊了,要是自己还那么没用那就真的辜负自己这条被老板从仙山捞回来的命了。

“吃药没?”

阴影临身彻底遮住那一丝光明,云溪去而复返就看见自家不省心的老板又在咳血了,心知恐怕是无形出门遭了麻烦对方明知又不肯明说,只是全数担下。相处几百年时间,自然是瞄一眼就能判断出对方干的什么浑事,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自家老板只能自家宠着了。

“你看我有力气吗?”

有气进没气出,说的就是现在的和芳斋,不得不说虽然和芳斋品味独特,热爱樱粉色,如果不是店内几个大老粗爷们联手抗拒粉色系,和芳斋这个肖仔还真有可能一套全粉刷下来,粉色装饰粉色餐具粉色制服。但合芳斋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会演戏,假的一批,和芳斋不会说谎,当年不会,现在也一样。

所以云溪一眼就看出来这次和芳斋是真的不行了,虽然经历过多次也知道最后和芳斋一定会没事,但是心下还是多了几分担忧。表现就是云溪将和芳斋平日里三天的丹药一次给人喂下,同时把某个竟然会蛀牙的先天高人的餐点通通换成和谐的绿色食品,就连点心都是啃草,实在是难为人。

“不行了,溪仔,再没有肉我就要死了。”

果然不出三天,已经半血的和芳斋活蹦乱跳地抱住大厨云溪的腰嘤嘤嘤。

虽然有吃人豆腐的嫌疑,但是作为和芳斋唯一的大厨,和芳斋百年的好友,云溪一声冷笑,提溜着和芳斋的领子往外走,同时塞人怀里一个木盒,然后毫不犹豫把人丢出大门。

“出去送外卖去,别想在家混日子。”

然后大门“砰”地一声合上,和芳斋外挂上了休业的牌子,就剩下一人一盒萧瑟的风中茫然。

所以,他还能怎么办呢,就连送达地点订者信息都不给一个的。和芳斋拎着木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随即转身脚步踏出不存丝毫犹豫,既然不给信息,那他也只好看看这武林上是哪里热闹,就去哪里。

11

深夜时分,天火之灾未解,精灵大军忽至,论侠行道猝不及防,一时危在旦夕。东门玄德挺身上前,不惜性命只替乱侠行道群侠争取一线生机,只见狩宇旸神提纳真元,一掌击出,直取东门玄德性命而来。危急时刻,远方忽而传来四道剑气,层层削弱逆神旸掌势,最后更是一神秘身影飘然而至,助东门玄德接下这一掌,竟是毫发无损。

“论世板荡悯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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