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雨，落到地上就凝聚成了霜，淅淅沥沥寒凉刺骨，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夜幕降临，现代化城市里依旧灯火通明，夜色的醉意朦胧透明。

苏芷衡坐在书房里，拿起纸笔按照记忆和所获得的所有线索顺理下来。

夜渐深，更深寒重，钟头滴答滴答转了一圈又一圈。她的脸色越来越灰白，眼神逐渐涣散，失去焦点，只有睫毛有一搭没一搭地轻颤。

次日，阳光再次降临。

苏芷衡倚着窗，眼底尽是乌青，转眸，眼珠流转，慢慢伸出手去触碰寒凉的暖意。

桌面上，手机的屏幕亮起，振动声响起。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短，只留下时间与地址。

终于是要现身了吗？

苏芷衡撑着桌子直起身来，头蒙的生疼，大概是冷风吹的，摁揉几下稍微清醒些。

回到卧室，换好衣服，拿了一支笔放在衣服内侧口袋。

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抖露一张纸条，字迹倒是与自己有六分像，但她却不记得自己曾写过。

上面方方正正写了一个名字。

打开书房的隐藏摄像头，她所整理的资料明晃晃的放在书桌上。安排好一切苏芷衡开始动身。这一天她们等了好久。

推开门，顾瑜瑾和沈南晞伫立在门口，两人的眼圈都有些疲倦，看样子整晚都没有怎么休息。

苏芷衡有些诧异将手放进口袋挤出一个笑容：“你们站门口干嘛？怪吓人的。”看见他们潜意识里藏起自己的微动作，两人身上都有一股酒味。

沈南晞先开口：“阿衡，起这么早收拾好是要出门吗？”

一副作势要往里冲的样子，苏芷衡挡住他的动作：“嗯，想出去走走，整日闷着对也身体不好。”

顾瑜瑾抢先：“我陪你去，刚好医生也建议我多出去走走。”主治医生不承认说过这句。

看他们的架势等候已久，必定不会轻易让自己出去。苏芷衡眉毛挑了挑，额间又开始疼：

“不了，我就在附近逛逛。中午我做饭吧，厨艺有些生疏了，你们将就吃些。”

沈南晞欣喜道：“我和你去，我买的菜比你们都要好，今天我们吃丰盛一点，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苏芷衡察觉到两个人都故意拦着自己，语气重了一些：“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谁都不用陪。”躲开了沈南晞伸过来的手

不再看二人眼里的急切和担忧：

“我知道你们想拦着我，可今天我必须去。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今天过后，所有的一切会重新归于秩序。”

她没有嘶吼，甚至往后退了一步，离他们二人远了些，围成一个固执的保护圈，不愿打扰任何人。

沈南晞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苏芷衡真的不一样了。

她变得冷静自持，以身入局只为心中所想她可以抛弃一切。忽而释怀地笑了，阿衡和阿直到底还是太过相似了，永远难凉热血。

往前走了一步，迎上她的目光：

“我不拦你。到这一步，我想陪你走完，而不是像个局外人只能旁观。

就当作我们少时一同上学一般。小时候你不是最期待我们……三个一起的吗？

还会和哥哥说好多话，给哥哥留着喜欢的糕点零食。

南晞哥哥还是那个永远保护你们、守着你们的哥哥，不会变的。”

闻言苏芷衡的神色动了动，灰白的眼角发红。

顾瑜瑾趁着他们说话默默站到了苏芷衡身侧，挽住了她放在口袋里紧紧握住的手。对上她沉暗的眸，苦笑着一句一言：

“阿衡，如果可以，我想把你一直困在这四方天地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你。

平常的日子里，我们一起写写画画，留下墨笔，笑语欢声，买菜做饭，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好。

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可我也深深知道你有所求所愿，谁都困不住你。所以，你张开的翅膀可不可以允许我并肩飞翔。我想陪你看所有风景，无论悲欢仇怨，历经更多的精彩、灰白。”

顾瑜瑾苦涩垂眸，想起少时的那场冲刷着带走一切的大雨，直止现在仍淅淅沥沥，阴湿不断。无力感麻痹心脏袭来，低声道：

“一直在寻找答案的循环中周而复始的回忆、拼接‘真相’，太累了，太痛了，该结束了，一起吧，一起让它结束。”

淡淡的忧伤，只一瞬，苏芷衡透过那耀黑的瞳孔捕捉到了他的坚持。

此行苏芷衡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更不敢让其他人入局，特别是她在意的人，她承受不住再失去任何人。

她与人交谈时习惯性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敢看顾瑜瑾眼里的温热。

这次，两人对视良久，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深入她的不安，她没有再次推开。

苏芷衡：“我要去个地方，大概可以见到他。我手里掌握一些资料他该是忌惮的。”

沈南晞和顾瑜瑾同时道：“报警了吗？”

苏芷衡摇头：“以我目前掌握的线索不足以立案侦查，更何况明面上，案件已经完结了。没有证据是很难翻案的。不过我已经拜托赵鹏警官，他们会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你有几成的把握可以拿到关键证据，扳倒对方。”

“五成”

就在此时苏芷衡手机里收到赵鹏的消息，细细看了一眼，蹙着的眉松动了些。

再抬眼，眸光闪动：“我想现在是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