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裴忽而的大声笑起来:“好心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收敛笑声冷冷的看着苏芷衡眼里半分情谊都没有了
“你不用激我。陈年旧事的我也不屑于重提。陈佳确实和李君言有过一段,不过与你猜测的相反,陈启更看重家中有关系的我而不是同为商贾的李君言。”
苏裴绕道苏芷衡身侧,低声在她耳边说:
“陈佳生下你之前我们就已经结婚了,你是谁的孩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养谁不是养,多一个孩子多一声爹,我有什么不能忍的?”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苏芷衡遏制喉咙的滑动,手上,指甲在手心留下一道不规则的波浪,泛着青红。
见她的反应没有达到预期,苏裴继续着低吟:
“是陈家一直觉得对不起我,要将你送到亲戚家养大。
只不过当时陈启的旧账被陈老太太揪到了以为他是死性不改,借着你的名义好去看他的私生子。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我想了个办法将你送给苏老夫妇扶养。
其实你真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帮你,你的人生境遇会大不一样,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苏家的。
如果你愿意向我道歉忘了这件事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也可以继续膝下承欢。”
苏芷衡终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如何接受自己不被家人所期待接受,这个课题她研究了很久。
可是每当她鼓起勇气承认自己不需要被期待,现实还是会在心口剜一刀,旧痕叠着新痂,一阵一阵不止息地痛。
苏裴看着干呕的苏芷衡心情大好,摊开双手:
“这就接受不了了,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吧。
何必呢?曾几何时我也和你一样,被双亲所弃。幸运的是被苏老夫妇带回家悉心照料,视我为己出也成就了我的今天。”
苏芷衡闻言无比震惊的盯着他,胃里翻江倒海:
“你不是……爷爷奶奶亲生的?”
“看来他们的嘴还是很严,没和你说半个字。我的确是他们领养的。
母亲年轻时候受了伤不能生育,和父亲商量后领养了失去双亲孤苦伶仃的我。
我一直都很感激他们对我的付出和培养。凭借着他们给我的荫蔽,我娶到了心爱的姑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苏裴说着动情,面容渐渐柔和。
苏芷衡稳住心绪,移步站在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冷风吹拂勉强止住干呕,沉声:
“那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如何对得起他们的悉心培养呵护。”
他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甚至不惜伤害苏爷爷和苏奶奶的感情。
苏芷衡瞧着那张脸,心底的怒火更加猛烈,灼烧着幸存的理智。
苏裴随手拿起桌上另一个茶杯,侧着头,玩味地摩挲着:
“没办法,人各有志,这世上充满诱惑力的东西太多了,有钱的恋权,有权的想钱。
我们的婚姻结合母亲和父亲一直反对,他们甚至申请辞职躲回了山野小镇生活。
陈启看重我的无外乎是我背后的关系,可他们却将一切关系都斩断了,让陈启的算盘成了空。
他不甘心又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给我脸色看。
为了能在陈家生存下去我只有不断的努力依靠自己,让自己变得更有利用价值才不会被这艘大船抛弃。”
苏芷衡趁机询问:“林氏和陈氏合作的事情是你告诉李君言的,为的只是陈氏的话语权?”
苏裴:“这我可没说,是你自己想的。”
到底是老狐狸根本不上套。
苏裴:“今天让你过来也不是我惧怕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盯着,自作聪明的下场就是自找苦吃。
姓林一家的前车之鉴在前,桩桩件件你记得算是好事吧。
但是,我的好女儿,人记得仇恨是本能,吸取教训才是大智慧。”
在苏芷衡眼里眼前的人面容扭曲可怖,仿若手拿深渊里手持剑刃的幽灵。
窗外,积雪压断了秃树枝,只余下干瘪玄青的树干。
苏芷衡抬眸,眼角带着恨意,嘴角上扬,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李庭凯年轻气盛手段残忍狠辣行事冲动,那场绑架组织的有条不紊分明不像是他的手笔。
一开始的绑架者对李庭凯的态度客气有余,毫无恭敬。
对于持有枪械的犯罪者不可能会为了毫不熟识的人做绑架案,这样做很可能会将他们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下。
他们的胃口大的很,换取的绑费满足不了他们。若是因此被警察盯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能让他们动手的一定会是自己熟识的人,人情在不要命的人眼里甚至比钱更重要。
你曾经在Y省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是在这期间结识的那群人。李庭凯手里的器械也是你卖人情得来的。”她的语气极其笃定,思路清晰。
苏裴摇头止步,伸出右手食指随着摇头的频率一起摆动,半眯着眼:
“这是你基于部分事实联想起来,你口中的证据呢?”
苏芷衡:“弹道痕迹检验。帮你忙的人可能没告诉过你,他将我们绑走逃逸的路上恰巧碰上了一头野猪横亘在路上。
大约是喝酒上了头,他下车给了野猪一枪。
不久前当地新闻报道了一起抓捕野猪的公告,特别地,当地人捕捉到了一头右眼被子弹击中的成年野猪。”
苏芷衡说到这里顿住,捕捉到苏裴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根据子弹在体内的残留时间弹道痕、子弹材质,只要经过一系列的甄别和李庭凯在暗道里开出的那一枪找出关系并不难,这方面你比我更清楚。”
对于枪支的管控一直以来都很严格,条条桩桩记录在册,数据库里一对比马上就可以得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