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盈站在关闭的门前静默良久。对门推开了，顾瑜瑾似乎一直在等她出现。唐婉盈转过身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人开口道：“我已经申请了工作调动，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城市，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顾瑜瑾直直站在门框外，气愤地瞪着她，闻言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错误被拆穿就想跑，怎么，回去这么容易，你必须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唐婉盈微仰着头笑了，笑声苦涩又刺耳。

电梯叮咚一声门开了，是沈南晞下班回来了。和之前一样和唐婉盈打了声招呼，询问苏芷衡的情况。

只不过这次还未等得及唐婉盈的回答，顾瑜瑾已经将他拽进了屋里。

沈南晞搞不懂顾瑜瑾莫名其妙的态度，扯开他拖拽的手，疑惑道：

“唉，顾瑜瑾你怎么回事，对唐医生怎么爱搭不理的。阿衡也是，出院之后，话越来越少。你天天陪着她，她的事你肯定清楚，你现在就和我说清楚了。”

知道事瞒不过沈南晞的，顾瑜瑾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打开拿了两个杯子，倒上酒递给沈南晞，自己先闷了一大口。

最近事情也多，烦闷，沈南晞也闷了一口。眼看着顾瑜瑾端起酒杯又要喝，沈南晞一把夺过酒杯放下，他身上有伤，喝多了对伤口愈合不好。

“行了，别以为你醉了就可以闭口不言了。快说，到底是怎么了？”

“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说起。”顾瑜瑾说着又闷了一口，喝的急了呛到嗓子，咳了出来，好不狼狈。

这两人几日不见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沈南晞听着顾瑜瑾的话心焦不已，离他近了些：

“就从最近的事情说起。”

顾瑜瑾眉头一皱，将最紧要的先说出来：

“昨天晚上梦泽又出现了。”

沈南晞以为自己听错了默念着：“梦…泽？梦泽？”

想起来唐婉盈曾说过苏衡有一个次人格就叫梦泽：“是次人格又出现了吗？”

顾瑜瑾垂首点头：“她坐下来和我聊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关于阿衡的事情。”

“你快说，她说了什么？”

“梦泽和我们一样本意是想保护阿衡，她说当年的事情并不想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还有人没有得到惩罚。还有阿衡最近一段时间的动作就是为了逼那人现身。”

沈南晞怔怔打量分辨着顾瑜瑾的语出惊人，半晌没有回过神。

顾瑜瑾看了他的反应一眼，转过头依旧自顾自说着：

“梦泽的话我也思量了很久，和你现在脸上的表情一样，先是不敢置信而后是震惊、愤怒、心疼……”

梦泽对苏芷衡遭遇的叙述只是寥寥几句话，顾瑜瑾依然通过脑海中的画面，看到了孤立无援绝望自救的苏芷衡。

顾瑜瑾将梦泽说过的关于苏芷衡的一切遭遇，尽量冷静平实的转述给沈南晞听。

包括她的自我伤害与自我拯救的拉扯。

半晌，沈南晞才回过神，嗓子哑的生疼，喃喃道：“怎么我现在才知道？”

他的话看似在质询顾瑜瑾实则是在拷打自己。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好像还是失责了。

弟弟护不住，妹妹看不好，现在只留下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困在那年的盛夏。

忽而想明白，哑言失笑：

“这样说来阿衡被送往R国也是安排好的？”

苏芷衡出事后，他还未来得及看一眼，甚至苏奶奶和苏爷爷都不曾见过直接被送往国外。

陈家给的理由是苏芷衡怕是得了失心疯，再加上林毅直出事对她的打击太大，继续留在国内治疗效果不好，不如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

那段时间苏爷爷的身体不好，苏奶奶忙着照顾苏爷爷。

两相权衡之下，老两口同意了苏芷衡去外面接受治疗。

陈家也答应一旦苏芷衡情况有所好转立刻安排她回来。

只是，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年。

苏芷衡走后两位老人打了无数的电话，半年之后收到了她的第一封信件，只四个字:勿念，珍重。

一直到后来苏芷衡来信说在上学等学业完成的时候再回来。

一衣带水，挂念她的人才终于放下心来，以为她终于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是我太蠢了，我居然真的相信他们的话，我居然真的放任阿衡在外面受苦。”

沈南晞哭了，两行清泪顺着鼻翼滑落，双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顾瑜瑾见过沈南晞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大学时期，刚结束项目训练，沈南晞破天荒的邀请顾瑜瑾一起出去喝酒。

那天晚上沈南晞一边喝酒一边哭，酒量不好抱着垃圾桶吐。

沈南晞酒醒之后才告诉他，自己一直喜欢的一个女孩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