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如此,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哈利十分狐疑地看着他们。这些家伙从小就在各种茶会和宴会上互相熟识,而且多少沾亲带故。无论他们觉得他是麻瓜,还是实际上知道他跟格林德沃的渊源,他都毫无疑问地是个异类。
“没必要,”当被人建议让两个孩子也出席一下这些活动的时候,格林德沃漠然地回答,“我的孩子不需要姓氏来标榜自己,他们能从那些人身上学到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受父亲态度的影响,哈利总感觉那群人怪怪的——虽然表面上,他们对汤姆彬彬有礼,完全把他加进了他们的小团体,但只要汤姆单独去做点什么,那个金色长发的家伙的就总是跟着他——任谁都知道马尔福和柯菲斯·埃弗里,也就是那个看着就不是善茬的棕头发关系很好。所以,这家伙到底是真这么爱粘着他弟,还是来监视他?
哈利从家养小精灵那里接过来正在给自己刷果酱的面包、香芹烤鸡腿、跳来跳去的碎鸡蛋,和添加了四分之三牛奶的红茶,在长桌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吃着。
汤姆当然也看到了哈利。他照旧没有理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全无笑意的时候,别提多有压迫感了。
可这会儿,哈利却咂摸出了另一种情绪:汤姆现在的态度就像是在威胁自己,就像他对其他讨厌的人做的一样。他是愧疚,可即使他道歉,那也不是因为害怕这种廉价的理由,汤姆明明对此清楚的很,他把他这个哥哥当什么了?难道他就跟随便哪个惹到他的路人一样吗?——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哈利对他的咄咄逼人感到微妙的不爽。
胡思乱想没多一会儿,哈利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早上好,哈利。”纽特打了个哈欠,在哈利旁边把盘子放了下来。另两个欢快的身影紧随其后,三个人迅速把哈利包围了。
“别难过,那坏帽子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拆开了,他不会怪你的。”波莫娜一边嚼一块薯饼,一边含混地宽慰道。一只鹿凑了过来,嚼了两口她的灰色麻花辫,然后一溜烟儿跑回了那拱廊连接的森林里,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你该不会和他说了'我们一定会在一个学院'之类的话吧?”米勒娃喝了一口红茶,用智慧的目光看着他,“别承诺,不如保留点惊喜。我上次没给我弟买到说好的纪念版喷火龙木雕,他把房子都要哭塌了;妈妈给他送的微缩魔法火车套装其实买错颜色了,但他不知道,显得特别高兴。”
“喔,谢谢你,米勒娃。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为我担心。”哈利冲他们笑了一下,把这个话题含混了过去,“专心享受新学期吧。”
“你说话跟邓布利多教授真像啊。”波莫娜感慨道。
“邓布利多教授?”海格粗犷的声音从所有人的正上方传来,“我们这就要去找他了吗?”
“不,不,不是现在。”哈利连忙说,“——早上好,海格。”
之后的整整一天,他都再没有见到汤姆。霍格沃茨有七个年级,而它本身也不可忽略地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城堡,如果不是约好了,倒也没那么容易在繁重课业的间隙碰上。反倒是周一的两节课都跟赫奇帕奇在一起。
哈利十分庆幸,自己的第一节课是温室里的草药课——那些一大早就上超级无聊的魔法史的一年级新生,许多已经在怀疑自己上了假的魔法学校了。
说实在的,他们几个都做的不错。纽特和波莫娜在照顾任何活的东西上都是天才,那曼德拉草经过他们打理,叶子都变绿了好多。海格有他自己的路数,他一下子把那尖叫的草怼进了土里太深,吓得它直接不哭了,又开始慌乱地安慰它。哈利则是单纯地富有园艺经验——虽然这经验有些奇怪:他会在合适的时候,指使蛇给他的盆儿松松土,赶走害虫,好让它生长得更透气,就像巴沙特指导过他的那样。
最后,他们在盆上写好自己的名字,选了个花架的角落放下来,就等着看不久后都会长成什么古怪的样子了。
午饭与午后的时光没什么稀奇。到了傍晚那节魔法史的时候,大家多少都有点困了。那老掉牙的“幽灵教授”,宾斯先生,从天花板倒着掉到了讲台上,把一多半的人都卓有成效地吓了个清醒。
米勒娃帮五个人都找了位置。但纽特不知为何一直没来。宾斯教授那张惨白的幽灵脸看着分外恐怖,随着上课的钟声逼近,好像要把那个空位子盯出一个洞来。纽特才砰地推开门,紧跟着一只猫狸子冲了进来。等他坐到座位上之后,哈利在旁边发现他烧糊的头发又多了几根。他差点没当堂笑出声。
“‘蛋糕’?”等宾斯讲着讲着绕到后头去了,哈利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
“是,‘蛋糕’。”纽特叹了口气,“别笑,它点着了海格的床帘——”
哈利的笑容真的消失了。他还没忘记他俩是一个寝室。
“没事没事,海格和我准备这周内把它挪到禁林里去。”纽特赶忙解释道。
“禁林?梅林,校长说那儿很危险——”
纽特没有回答,因为宾斯从他们眼前的桌子上径直冒了出来。他用那张古板、僵硬的幽灵脸,和毫无威严但却故作严肃的音调问:
“波特,斯卡曼德,看上去,你们对妖精叛乱的历史掌握得很好了——听一点儿课都是多余,是么?”
“不,先生。”“没有,教授。”
他俩像被抓住脖子的猫,僵硬地齐声说。
宾斯眯起眼睛:
“妖精叛乱及其政治影响结束的标志事件是什么?有什么后世影响?”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说实话,这“鬼”课念经似的念了十分钟,教室里没一个人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纽特绝望地看向哈利。米勒娃团了个纸条,已经准备偷偷递过来了。
“呃,”哈利缩了一下脖子,“1...1635年10月7日?波茨坦教皇向波利茨坦巫师公国投诚并演变为...后来德国纽伦堡的巫师组织亚利空康特...迁移到奥地利之后,建造了一座城堡,也就是后来的纽蒙伽德...”
“这就是听讲的重要性了,你——”
宾斯打开那本书,忽然停了一下,他那迟钝的神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哈利说了什么。
“...你答得...对。”他对着哈利,自己也不相信地点了点头,“认真听讲!”然后就继续到讲台上毫无起伏地念稿去了。
哈利松了一大口气。纽特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他冲他胸有成竹地笑了一下,实际上心里已经慌成一团了。
感谢梅林,汤姆在听说宾斯那无可救药的教学质量之后,摁着他把整本《魔法史》提前读完了,又去骚扰巴沙特直到没有任何问题为止——哈利对这学科倒没什么意见,但是太姑姥的热巧克力和甜点实在是把他撑得够呛,他现在一读那书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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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原本想晚上下课后去找一趟弟弟,结果,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来找汤姆的学生异常地多——这意思是说,他仍然跟那几个斯莱特林走在一起,但不断有人出现或者凑上来搭话。那些并不准备结识他的人,也若有似无的在谈论他,或是偷偷看着他。
哈利的眉毛皱了皱:“他们没事儿都去打扰他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刚才,戈沙克教授在魔咒课上出了个题——随便让什么东西浮起来,然后控制它通过一根窄窄的独木桥。你猜怎么样?”
伊格内修斯拿风镜别住不羁的红褐色头发,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里德尔让自己的影子浮了起来,幻化成了一头漆黑的夜骐,从那根独木上跑过去了——简直帅爆了!”他激动地说,好像回味着那黑暗生物的样子,“戈沙克教授发誓他绝对会是下一个国际施咒手法金奖,打算把他破格推荐进全英青少年决斗协会。现在,他在全年级都出名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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