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臣仿佛并不在意陈令施手中的小玩具,只是温柔地把它拿到自己手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进茶几柜里。
“先吃饭吧。”他轻轻抚了抚陈令施的后脑,指骨分明的手指划过她柔软的黑发,“今天做你喜欢的糖醋小排,如果不想吃甜的,还有盐焗罗氏虾,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点了酸菜鱼,大概半小时后送到……晚饭大概吃这些,好吗?”
他面面俱到,语气也小心。陈令施不抬眼睛,声音却有些发抖,音量也小起来:“你为什么不走?”
张应臣没想到她会说话,更没想到她会问这一句。
“……我为什么要走?”短暂的停顿之后,张应臣问。
“我赶了你……说话,也很难听。”陈令施仍不抬头看他,低声解释原因,心里不讲理地漫上莫名的委屈。其实,她觉得自己没道理委屈,可不知道为什么,陈令施就是很难过,难过到止不住眼泪。
张应臣垂下眸子,纤长眼睫下,藏着许多情绪。挣扎过后,他说:“你说的都是实话。”
陈令施是个情商很高的姑娘。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让你高兴,不过一句话的事,但同理可知,如果她有意让你伤心,同样轻而易举。
陈令施是聪明人,也是张应臣最亲近的人。也许是她装的太好,张应臣早早地就把温和无害的初恋放进了心底最深处。
所以,当这样一个人直白指出自身缺陷时,杀伤力是最高的。
说心里不难过不生气不恼怒,那肯定是假的,张应臣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可在此时此刻,他想要低头,也必须低头,更低得心甘情愿。
他清楚自己亏欠陈令施,也清楚自己爱陈令施。也正因如此,对张应臣而言,为陈令施低头,从来不是一件需要自尊的事。
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对另一个人来说,在这时候为张应臣低头,是一件极其需要自尊的事。在某些时候,陈令施要面子的程度很过分,哪怕代价是失去很重要的人。
宁愿痛苦难过,她也绝不低头。
眼前人一言不发,张应臣胸口处浮现些许无力感,但他没有多说,只轻轻碰了碰她的侧脸。
“我先去做饭了。”
……
洗完澡,张应臣本想去客卧休息,回头拿手机时却和陈令施四目相对。
她还是没说话,眼神却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陈令施此时的眼神很复杂,有为难,也有愣神,更有不解,但藏在最深处的,却是几分脆弱和恳求。
斟酌片刻,张应臣试探性地向前一步,声音下意识地低下,膝盖也不自觉微弯。男人单膝跪下,仰视着坐在春凳上的陈令施,音色恳切:“今晚,我还可以留在这个房间吗?”
陈令施静静和他对视,面上没什么表情,嘴角略微紧绷,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
张应臣抿唇,再一次,主动后退一步。
“求你。”他右手搭上陈令施的手,然后,左手牵上她的另一只,主动压在自己上方,“好吗?”
他仰望着她,用尽全力放下自己的姿态,眼尾处透着热意蒸腾的粉意,映着白皙的肤,又卑微,又暧昧。一副很漂亮,也很让人心动的模样。
陈令施被他温和的目光烫到,指尖一颤,应允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好。”
张应臣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依旧喜爱他的脸。
对症下药的事是个人都会做,世界上从来没有“开窍”这一说。如果那个人让你伤了心,就是ta故意的。同样的,如果那个人想让你高兴,也会绞尽脑汁。
张应臣想让陈令施高兴,方法有很多,利用美色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抱一下吗?”看了一会儿专业书,张应臣冷不丁出了声。
暖黄灯光下,清冷的声音和细微轻松的纯音乐同时入耳,陈令施微愣,放下了漫画书。
转过头时,身边人的脸瞬间放大了一倍,鼻尖之间,咫尺距离。呼吸化为了实质,温热拂过唇畔,纯黑的眼睫也直直落下来。
陈令施面上平静无波,心却已经乱了。
明明对面人问的是可不可以抱,可她鬼使神差地回答:“可以亲。”
张应臣听了一怔,下一秒,笑意不由分说地涌上眼眸,他侧了侧脸庞,把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右颊。
失望划过心头,陈令施下意识抿抿唇,但几乎是同一时刻,吻就辗转到了唇畔。
“……令施,张嘴。”
他的声音低沉,传进她的双耳,进入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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