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施甚至有种这样的感觉:如果自己后退一步，或者说不允许两人亲密接触，那张应臣就会礼貌而决绝地抽离，不带任何犹豫。

多年来，他从来不改变自己的冷淡，对谁都一样，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陈令施指尖颤抖。

从来没有人坚定的非她不可。

两个人的想法千差万别，完美错过。身体彼此贴近，心却不断游离。

＊

时间向前推移，春节的气息越来越浓厚，陈张两人间的气氛却愈发尴尬。

张应臣觉得原因还是在那晚，他没能及时开解陈令施，也没有让她完全放下从前的事。陈令施的情绪再一次被堆积，迟早会爆发。

“令施，我们不装饰一下房间吗？”偶然间，有了刷视频的机会，张应臣突然灵光一闪。

以前的陈令施精力旺盛，时刻冲浪在流行前列，也很乐意去跟互联网的“风”。张应臣还记得，去年夏天特别流行男生单手抱女友的短视频，陈令施想拍，却不好意思说，只不停地在他面前反复播放同质化严重的片段。

那时的张应臣觉得好笑，忍不住轻捏她侧脸:“想拍？”

陈令施被他指腹温度逗到脸红，语气弱弱:“嗯，也没有很想很想……不过，哥哥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呀。”

她双手托腮，抿着绯色的唇，眼睛也在自己面上流转，一眨一眨，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闪耀。

张应臣的心都快被她融化了，哪里还有拒绝的心，当即就答应了。可偏偏，他语气淡淡，依旧端着，死装得很:“如果你想拍，当然可以。”

话音落下，星星更亮了。星星拥有者马上欢呼，不假思索地抱上他脖子，“张应臣，你也太好了吧！”

张应臣稍稍侧过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只是嘴上夸一夸吗？令施。”

眼尾和语调都微微上调，透着股流氓样，让人莫名的脸红心跳。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令施的脖子都漫上了粉色，她慢吞吞地移动身子，在张应臣耐心等待的目光中，吻上他的唇角，声音甜腻腻，又轻得像蚊子:

“哥哥最好了。最喜欢你。”

耳边仿佛还有那道会扰人心的声响，张应臣渐渐回神，看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孩。

陈令施垂着眼睫，声音平平淡淡:“麻烦，还是别了吧。”说完，翻过了一页纸，继续看漫画。

张应臣不禁怔愣，莫名其妙地，心底浮上慌张。于是他屏息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令施，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做这些吗？”

“张应臣，你以前也不会用这种谨慎的语气和我说话啊。”陈令施终于抬起了眼睛，与他对视:“人都是善变的，不是吗。”

张应臣被噎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望着她平静无波的杏眼，心里更荒，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她的。

“……对不起。”张应臣绞尽脑汁，终于憋出几句能听的话来，“令施，我知道，在我们谈恋爱的这两年里，我对你并不好，这都是我的错。但我以后都会改的，你再给我些机会，好吗？”

由于体位问题，张应臣在陈令施之下。女生稍稍垂了眼睛:“可仅仅是我们谈恋爱的这两年吗？张应臣。”

听他主动提起了“这两年”，陈令施突然很想很想翻旧账。翻一翻她压在心底很久的旧账。

对面人瞬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神躲闪，一时之间，不敢看她。

因为高中时期的张应臣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一张名列前茅的成绩单，一个小康水平的中产家庭，他被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白月光。

可张应臣自己很清楚，他从来够不到白月光的标准。

除了基本的外貌条件，白月光最应该拥有的是优秀的人格，比如说——喜欢就要坦白告知、让对方安心，不爱就该及时拒绝、让对方死心。

可面对自己明明很心动的陈令施，张应臣却选择第三个反应。

不答应，不拒绝。对方上头他就后退一步，对方气馁他就主动回应。

就这样，他吊了陈令施三年。虽然他没有和除陈令施以外的任何人保持暧昧，但那就是吊，还是为时三年的吊。

张应臣一直很清楚这种行为的恶劣和不负责任，可他忍不住。人都有低劣性，他也不例外。

他用“以后我们总会在一起，现在吊着也没什么，高中生不适宜谈恋爱”来自我麻痹，最后还诡异地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