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崇的额角和颈间冒出成股的冷汗,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你倒是比他有志气,当时要不是被我堵住了嘴,不知道他得叫成什么惨样。”谢不暮无聊地把渡魂使劲往下按压,不再摆弄,“长优剑里的钥匙是我拿的,我已经从白瑾口中知道了你们那辈人所有的真相。下一个死的就是元正雲。”
“你休想伤他!”孟崇青筋暴起,浑圆的眼珠仿佛能挣出眼眶,“毒妇!就算你八十年前逃过一死,这一次也不会善终!”
“这就叫毒了?女人复仇为民除害就是毒?”谢不暮狠狠抽了他两巴掌,“那你杀害发妻、囚禁好友、用权势相助邪教教主算什么?面对元正雲你胆小如鼠,只敢换把剑取名琐忆用来纪念你和他的回忆,也不知从哪生出的胆子让你残害无辜的女人。”
孟崇挣扎着要起身,神色癫狂,再也瞧不见半分从前温润如玉的样子,“我要杀了你!你和元千潭两个可恨的女人都该死!”
谢不暮用手掐住他的下颚,将他的脑袋重重按在地上,“你这样的货色,不配说恨。”
孟崇的愤怒浮于表面,殊不知谢不暮心中怒火更甚。
关于谭千的部分她也算是处理完了。
“接下来,我问你答。”谢不暮语气冰冷,似带着刺骨寒意,“葬剑峰和谢展到底是什么关系?”
“贱人,你该……”孟崇话还没喊完,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止住。
“我说了,我问你答。”谢不暮拿起拳头,一字一句道,“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
孟崇的鼻骨被打断,鲜血从鼻孔涌出,他出于生理性忍不住恐惧,却还要用怒吼掩饰自己的内心,“你娘能和葬剑峰有什么关系?找事也该找对人!”
“孟岳在当年谢家灭门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谢不暮继续问。
“孟岳……?”孟崇比刚刚平静了一点,“他是我曾祖父,他的随笔我看过,曾经也听长辈提起过他痴恋你娘。他一个痴情者能对你们谢家做什么?!”
“好好说话。”谢不暮又给了他一拳,“仔细回想你的长辈和你说过的话,我要知道点我在密室里没找到的信息。”
孟崇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只能顺着她的话竭力回想,“武林盟当年联合众派讨伐谢家根本就没有通知权势滔天的葬剑峰,正派各道暗怀鬼胎,当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功绩。孟岳知道这个计划时已经晚了,他不可能携整个葬剑峰与武林作对,只能独自一人前往谢家。”
他说着说着,越发无法组织语言,毕竟当年长辈说起这事时也不清不楚,“总之他尽力了,他为了保护谁,挥了一剑……”
谢不暮心头一空。
结合孟岳的随笔。
“我不知道我做的有没有成功,那个孩子的结果如何。我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原来,是他对谢宁下了杀手。
恐怕当年他为了让谢不暮能够在复生后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决意对一个会告诉她真相的小孩痛下杀手。
只是出于密室关闭等不知名缘由,他没成功,只来得及在谢宁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凭什么?
他凭什么替谢家人做决定?他凭什么认定谢家人是不会复仇的懦弱者?他凭什么让一个五岁孩子在无医无药的情况下苟活八十年?
谢不暮竟荒谬到笑了出来。
孟崇见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准备扬腿攻她下盘。
谢不暮动作比他更快,一言不发地抽出渡魂,从他的左肋下刺了进去,顺着胸骨的形状剜碎心脏。
孟崇瞬间没了气息,惊惧的神情随着死亡被定格。
谢不暮颓废地瘫倒在地。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噗通、噗通、噗通。
沉重而缓慢,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托举着它起伏。
谢不暮常常觉得自己是死了的,本应归于寂静的心,是枉死的谢家冤魂用无数双手起伏下坠,维持着它的律动。
当初推动灭门的根本不是葬剑峰,孟岳不过是故事中的一个过路者。
那她这大半年来潜伏在葬剑峰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年的犯案者们早已入土,她该向谁报仇?谢家人的命让谁来偿?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谢不暮僵硬起身,在院子脏污的雪水里滚了几圈,掩盖衣服上的血迹。
她来到白崚川的寝舍,原本只想随口报个平安就下山,却在进门的那一刻顿住。
白崚川正跌坐在地,由于角度原因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她的手上似乎有血。
谢不暮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自己不约而同出现一样的姿态。
席贰叁站在一旁,眼中有悲痛和不忍。
听到开门的动静,白崚川缓缓转过身,露出地上被开膛破肚的彩灯。
她双眼无光,泪水顺着脸颊划过,甚至无法覆盖之前的泪痕。
“林有木,我的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