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不是安稳夜,谢不暮快速翻找着其他房间的东西,乱了也懒得收拾。
前三个房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来到第四个房间。
刚刚离得远还没看清,这间房的门把手上竟然挂了一把锁。
好在这锁和困住白瑾的锁链不是一种材质,她直接用内力将其轰成齑粉。
推开门,入目的是一张模糊的帘子,隐隐绰绰透出后面的景象。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两下点上墙边的油灯,她猛地掀开帘子,竟然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谢展。
不过不是真人,只是挂在墙上的一张巨大画像。
谢不暮呼吸不自觉变得沉重,用手小心翼翼触碰画上的人。
指间传来灰尘的滑腻感,这幅画应该很久没人看过了。
她眷恋地捕捉画里的每个细节,直到在画面右下角看见作画者的姓名。
“孟岳”。
好耳熟的名字,这不是八十年前葬剑峰的掌门吗?按辈分来说也就是孟崇的曾祖父甚至高祖父。
谢不暮的脸色变得凝重,抽出一旁书架里的册子翻看起来。
这些似乎都是孟岳的随笔,但内容属实让人……大开眼界。
“吾爱谢展,自从那年武林大会一见你的英姿,就忍不住对你魂牵梦萦。
“今日给谢展的信不知写得如何,那首诗的含义不知她是否看得出来。
“她竟然诞下了一对双生胎?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为何就是不肯接受我。
“我还是成婚生子了,这是我身为葬剑峰少主的责任。
“她的孩子好像颇有天赋,时常听见她们的传闻。
“妻子问我为什么给孩子买的衣服这么粉嫩,忍不住在想她孩子的样子,女儿会是怎样的呢?
“她的孩子继任家主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能和整个武林背道而行,可谢家……
“我不知道我做的有没有成功,那个孩子的结果如何。我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已到杖乡之年,近日梦里时常出现你当年的身影。”
随笔内容太多,足有好几本,谢不暮是跳着看的,这孟岳一生痴恋谢展,对谢家灭门之事也有了解。
可他偏偏在该着墨的地方模糊,凭这些内容完全看不出她想知道的真相。
谢不暮取下墙壁上的油灯,把灯油泼洒在册子和挂画上,点起一团火。
她的母亲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葬剑峰不配。
孟岳的随笔没有一点深情,只让人感到恶心。
就在火即将烧尽之时,密室开始震颤。
谢不暮沉默地离开,走向囚禁白瑾的房间。
白崚川正在发疯似的用清流剑劈砍锁链,白瑾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谢不暮强行把她抗起来,在暗道关闭的最后一刻狼狈地逃了出来。
白崚川从地上爬起来,用剑翘暗门的边缘。
“师姐,该走了。”谢不暮说。
“我娘在下面!”白崚川继续没章法地出剑,连头发被泪水糊在脸上也来不及顾,“她的尸身不能留在这,我起码要带她走啊!”
谢不暮阖眸,心里也说不上好受。
白瑾果然还是去了。
上次来时她就已是强弩之末,能够撑到今天完全是出于对孩子的思念。
唯一的念想实现了,能够续命的最后一口气也就散了。
谢不暮按住她的手,没用一点力气,“师姐,我知道你不好受,但再留下来对我们不利。”
密室既然设置了开启时间,那么一天内必然有限定的开启次数,哪怕再放一次玉石也没用。
“你不知道!”白崚川第一次露出如此失礼的姿态,双腿一跪瘫倒在地,“我娘为了我痛苦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
谢不暮蹲下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师姐,我清楚被亲人托举着活下来的感受。”
她耽误过一个五岁孩子的八十年。
白崚川勉强平复心绪,结合她的经历后知后觉自己说了多伤人的话,“……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谢不暮把她挡眼的额发拨开,语气极轻,“你的母亲很爱你,她不会希望你涉险的,所以你先走,我们找机会再来,好不好?”
白崚川想说的话被喉间的哽咽打断,神色依旧透露出不愿。
“明日是初一,孟崇还会下山的。”谢不暮说,“还有,我找你来这确实不是受孟崇所托,只是上次从华京回来我感觉这里不对劲,想趁这个机会一探究竟,密室的事……我也不知。所以你下山的时候避着人,谨慎一些。”
“为什么只嘱咐我?”白崚川问,“你不走吗?”
谢不暮拍了两下她的脸,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嗯,我留下来收拾一下我们闯入的痕迹,马上就下来了,你回去找席师姐好吗?”
白崚川的面色疑惑,还莫名有些害怕,她怎么可能放不会武功的师妹独留在这。
但不知是她此刻脑子不清明还是其他原因,竟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