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妖接过通行令,赶紧替仙人办事。她很早就跟在静王困在身边,这些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动作那叫个利索。
卫琮对此还算满意,起码人家间接选择了自己。他把气人的钟秉承按跪在地,像只斗胜的公鸡,站在旁边。
哪知这凡人瞧气氛挺好,跪着也不老实,偷偷往后坐了坐。
陈念深呼吸,质问:“历朝历代皆有行贿,难道要到地府当官?”
“不是不行。”
不堪重负的桌子终于裂成两半,发火的仙人紧握拍桌的手,闭上眼深呼吸。
这怎么能是贵人?
陈念无法猜透,天道为何选一个光会逃避的人当天子,国家在他的统治下会更好吗。她压下火气,心想肯定有问题没发现。
三次皆落榜的文人······
“有妻儿?”
钟秉承吞咽唾沫,点头答,“家妻生一女。草民为安抚孩子才来春试,这才想做做样子。”
话音未落,蜃龙直接消失空中,再出现,殿内就多出一妇人和八岁女童。女孩虽小,双眼却炯炯有神,对上她的视线依旧淡定。
陈念瞬时舒展双眉,眼含笑意,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贵人,钟秉承不过沾光的人。
她将钟媛抱到椅子上,铺开今天的卷子,询问她是否会写字。钟媛无比坚定地点头,拿笔蘸墨的动作无比熟练,令人欣慰。
“今年安心考,好好辅佐你女儿。”
“她才八岁,要是权势熏眼,成了贪官?”
“宰相会教她。”陈念肯定地说。
真要说,这江山本来就是她的,将来成为摄政王还是全心辅佐帝王的宰相,对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来说都不错。
整整三日,陈念再未说过什么。底下的考生渐渐得知本次春试只有仙人监督审卷,有人欢喜,有人忧,好似权力从此可洗牌。
然而比名次先传来的静王暴毙的消息,据说死时穿着龙袍,坐着金龙椅,手里还有“玉玺”。
唢呐声穿透大街小巷,挂上丧幡的王府意外冷清。念及手足之情的帝王没有出现,往和静王关系甚好的氏族避之不及,连雾妖也因获得自由,跑去投奔红娘。
一生都在追求权力的男人分明能活着,却不愿回头,最终死在权力之下。
陈念踩过飘落的纸钱,手握榜单,穿过人群,走入宫内。盘旋在周围的乌鸦发出沙哑的鸟鸣,报喜的同时又像在庆祝。
她于高处看着拥挤在榜单前的书生,下朝的官员,忽然落寞,“我于这皇城而言何尝不是索命厉鬼,可厉鬼也守不住家。”
“······我真没地方住了,您就行行好让我住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男女授受不亲哦,”钟媛吃着糖葫芦,被宰相牵着,“仙人的坐骑一点也不乖。”
“我现在是孩子,你有意见?”
一大一小正式斗嘴的好年纪,碰上就拉不开。
陈念问宰相,“如何?”
“仙人选的自是极好,”宰相爽朗地笑道,“钟秉承也是可用之才,性子直但陛下喜欢。您可愿在皇城久住?”
“不了,我有喜欢的地方。”陈念看向打打闹闹的二人,“我走后,劳烦宰相与皇帝给他个安身之处。晚辈顽劣,本心不坏。”
“只怕他守着您不走。”
“时间长了,自然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