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试前夜,静王府书房内传出打砸声,随后常年征战沙场的男人狼狈倒下,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吱声,好似生锈的铁器。
经过的仙人淡漠地看着冥顽不灵的凡人,拂袖离去。
这是她在静王府的最后一天,本想劝走火入魔的武曲放弃,现在看来没这必要,想来春试那天他也没力气插手。
鬼车在寂静的街道行驶,穿墙直进相府,拐走夜不能寐的宰相,腾空飞向皇宫。看多民间话本的定安帝此时半个人挂在无人在意的树上,进退两难。好在宰相眼尖,立马认出他养大的皇帝。
“陛下明日要审卷,该早些休息才是。”
定安帝憨笑道:“朕担心相父,想来帮吗。”
“皇帝所言极是,”陈念瞥眼死要面子的凡人,不留情面地说,“直了一辈子的腰怕是难弯。”
泄漏春试考题的事情被揭露,皇宫顺理成章地成为存放考卷的地方,由皇帝心腹看守。本次的命题官员被关在里面,吃喝全由宫人送去。今年的考试更是不同,直接在太和殿前考。
可就算这样,想偷考题的人只增不减,听说已经有人得手。
现在离春试只剩几个时辰,再没有可能泄露考题。
宫人们在殿外立起十几米长的黑布,侍卫们守在外面,替地位最高的盗贼把风。屋内的命题官员提前研墨铺纸,总算赶在打鸣前印刷完新卷。
他们匆匆把卷子整理好,就要出去安排事务,但亲眼见考生从宫门进来,临时完成任务的不安越来越重。
彻夜坐在殿内的陈念将铜板抛高又接住,得到的结果次次不同,令人头疼。从未见过如此散漫的学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闹着玩似的。
眼见还剩半刻钟,陈念对身侧的侍卫道:“把人带来,绑也绑来。”
“是。”侍卫连忙退下,骑马冲至宫外,生怕慢了就和按进木头里的铜板一个下场。
因为少见仙人发火,周围人连呼吸都放轻。卫琮忐忑地扇风,试图吹灭火焰。
上次瞧对方生气还是他闯祸的时候,当时能察觉陈念是真的恨铁不成钢,眼下倒像没来由的气。按理福星就算不来,她都有办法给人搞来。
突然,感受到夏日的炎热,热气由内向外散开,心口却冻得骇人,瞬间知道她在犯病。他时常能感受到异样,时而酷热,时而严寒,然而只要平心静气,抛开杂念,充盈的仙力又能滋养心脉。
现在的身体过于弱小,他无法承受过多,还是得靠契约者自行解决。陈念发觉这点,扶助要倒的人,送去更多仙气。卫琮立刻装死,缩小原形,挂在她脖子上。
忙里偷闲的帝王趴在门边朝外瞄,瞧着殿外密密麻麻的隔间,“相父,您说朕该给贵人什么官职好。”
“既然是贵人,就交由臣培养,教导帝女。”
宰相这么说,内心却对贵人存疑。他实在不信连春试都能当儿戏的学生能给皇室带来希望。
眼瞅半刻钟过去,在关城门的声音响彻内外时,被五花大绑的考生被塞进隔间,满脸迷茫地握笔发愣宰相对未来担忧。
然而真正气人的在后头。
等钟声完全消失,点人行动正式开始。在陈念说出方位之后,监考人员随即行动,揪出买考题的学生。
如此大动作,没被抓到的考生立刻收起小抄,却发现背下的答案没有用处,只能煎熬地等三天过去。
转眼一万多名考生下去六十几名,陈念合上册子,想要清静。于是殿内人纷纷退下,让两人独自从日出等到天黑,等第一场的卷子全部放置面前。
此时薄雾升起,雾妖慢慢踏入殿内。
她坐在天颐腿上,头靠在颈间,幽怨地说:“我不比那龙乖万倍,仙人能看姓钟的凡人,怎就不看看我。”
“又来挖墙脚!”卫琮单手架起钟秉承,愤慨道,“懂不懂先来后到。”
“哼,我就抢,怎么,要在你家主子面前吃我?”
“你,你,你说选谁?”
“我替你另寻去处,”陈念递出月老庙的牌子,“将卷子按甲乙丙等分好。”
“早说有这好事我也不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