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都是拿钱办事的,这里的你拿着打点。这个是赏你吃酒的。”德昌办事可不像他面上这般,反而是个直接果断的风格。黛云对他一直很是放心,也并不吝啬出手,摸了些金瓜子,又顺手从首饰盒中寻了对翡翠耳坠子抛给他。
“奴才谢过主子。”德昌一眼便瞧出价格不菲,高高兴兴地接了,“这便去寻奴才的同乡一探究竟。”同黛云说完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退了出去。
黛云捏了块尚带余温的糕点,感觉甜意在口中迸发开,这才生出来两分舒心。一连用了三块,正准备拿第四块时,黛云却面带惋惜地止住了。
这是黛云给自己定的规矩,少食点心,食不过三, “幼香。进来伺候。”
原本随传随到的幼香,这次却半天没有回应。黛云以为她是去哪里贪玩了,不禁微微蹙眉。黛云提高声音,又唤了遍,“幼香。”
这才听见了姗姗来迟的推门声,可来人却不是幼香,而是扮做宫女的怀姌。
黛云顿时如临大敌。
她眼下可不再不敢,和这位尚未弄清楚身世的妹妹,扯上更大的关系了。
“你为何扮做这幅模样来我公主府!”黛云虽是行动不便,可端坐在桌前仰面望向怀姌,却仍是压了对方一头。
“听说姐姐昨夜受了伤,我心中惶恐,拖相熟的公公悄悄带我出来探望解决。”怀姌自知理亏,低眉顺目不敢同黛云对视,却带着股我见犹怜的感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可看见我屋外的宫女了?”黛云懒得接怀姌的话。昨夜她虽未曾出事,全赖遇上的是毫无害人之心的江勉。换做其他,一切便实属未知。
映福公主并非三岁小儿,叫她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关。
“她认得我。我想来单独同姐姐说话,便让她去院外守着了。”怀姌如实以告,甚至在黛云桌边坐下,泣泪涟涟,“我并非无情无义撇你而去,只是我日子艰难,不想被人瞧见,万幸姐姐不曾出事……”
蠢死的。黛云咬牙切齿,无声地骂了句。
只是怀姌有所不知,若是多说些知错的话,黛云恐还会心生谅解。可这般狡辩,只言自己的苦楚,却只叫黛云听得耳根子都烦:“我被人瞧着在林中形迹鬼祟,就是可以的?”
怀姌准备了满腹的委屈,却叫黛云直接堵了回去。只能捧着黛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不住摇头:“黛云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你要想说的话,不如说说你昨晚,为何一直给我塞东西。”黛云将手抽出来,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手心被震的生疼,可碍于面子只能绷紧了不出声。
“姐姐看见那个东西了?有没有把它捡走!当时只有姐姐在那里!”怀姌却是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猛地站起身,又反手拽住了黛云的胳膊。
力道之大,叫黛云感受到了一阵火燎般的刺痛。
“成何体统!”黛云面上升起怒容,直截了当地甩开了她的胳膊,“昨夜新月将升,连路都瞧不真切。我在你之后仓皇离去,不慎受伤,哪有心思留意你何时丢了东西。”
“你既不想要那玩意,一股脑儿般塞与我,便是眼下自个弄丢了,又为何在我屋内发这通脾气。”黛云再次开口,欲激怀姌说出自己知道的片缕讯息。
“黛云姐姐,你可能保证不予旁人说?”怀姌自觉理亏,哽咽着嗫嚅道,“我的事情很危险,可能会害了姐姐,但我真的再寻不到第二个能帮我的人了。”
“不能。”其实黛云同怀姌的关系并不密切,不过偶然听闻她在宫中艰难度日,又见她生得如弱柳扶风,这才心有恻隐。
可要让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口便是可能会危及自己家人的事情。黛云就算再想弄清楚真相,也断然不会将全府三百多号主仆置于险境。
“不愿说,便不说罢。我傅黛云虽然性格跳脱,又惯使小性子,但却读得些书。你若有悖常理人伦,我却只字不言,岂非同你沆瀣一气。”
“黛云姐姐,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你相信我。”怀姌忙为自己辩驳,终是忍不住,战栗般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我发现我的母亲可能是漠北人,那是她留给我的遗物。”
“漠北人?可能?”虽然黛云心中早有猜测,但听怀姌青口承认,却还是觉得颇有冲击力,但面上却是厉声呵斥“你母亲是陛下的宫女,分娩时难产死了,你又是如何得知!”
“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她早已死了那些年。圣上念及情分,你咬死不认,根本不会惹祸上身。”黛云从看了江勉的书信后便在想一个问题。
怀姌从小便是独居深宫,为何直到现在才说出母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