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去外面候着。”黛云面上不显,随手挥退了几个小丫鬟。
黛云心中清楚,这封信定当是江勉所写。
因着原本不曾想过,今日定当事务缠身的江勉会践诺,意料之外的结果显然更令人欣喜。
点心于她已失了吸引,黛云将信捏在手中,正欲开启时,却被江杏白轻轻制止。
“阿勉再三嘱咐过,这封信不许旁人瞧的。”江杏白只知昨夜江勉背了黛云一程,听江勉如此说时,只当信中写的满是旖旎,因而并未有所怀疑。
但她却没借此来调侃黛云,而是又笑着将点心捧起,递到了黛云跟前:“这个凉了可就要少些口感了。”
黛云亦未念及江杏白的考量,只猜测着江勉连江杏白都有所避讳,那这恐怕只大不小。当下抖擞精神,将信攥紧了几分:“昨夜杏白姐姐可再见到过怀姌不曾?”
江杏白显得有些不明就里。
黛云见她这幅反应,心中也有了答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道是随口问的。
见黛云如此,江杏白亦并未放在心上,思量着家中事务,故辞别黛云而去,并未多做停留。
黛云待她仔细地替自己关了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将书信拆开来瞧。可越往后看,越是胆战心惊,忍不住将怀姌骂了千百遍。
那块令牌果真是不能再交还怀姌。
漠北有位赫赫有名的杀神,一生恶贯满盈,培养出了支暴行累累的铁骑兵,扰得漠北民不聊生。甚至就连漠北皇朝更迭,也与其脱不了干系。
而就是这样一位人,却曾在十五公开承诺,自己终身只听命于一块刻着草原狼图腾的令牌。为防民众有眼不识,他甚至还曾命人临摹了数千张,因而广为流传。
虽不知为何,但这令牌对寻常人或许无用,可落在有心之徒手里,怕是从此便能为祸一方。
但江勉却也在信中宽慰她,说自己会想个法子试着将草原狼令牌毁了去,大家只当无事。不过对于怀姌那边,却得小心应付。
黛云知道,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可正如他所言,是万万不能再任其流落在外。就算江勉有心攀附,将其献给珹帝,依照天家多猜忌的秉性,恐怕牵连甚广,尤以怀姌首当其冲。
兜兜转转,可能引火烧身也属未知。
“这回真叫你害死了。”黛云点了烛火,小心地引燃了信件。望向渐渐化作飞灰的墨迹,恨不得这事情也就这般了了。
幸好,没叫她一人撞见。若是独自面对这一大桩事情,她虽有些小聪明,恐怕也是得带着全家肝脑涂地了。
可久居深宫,连朝中许多贵女们都不认得的怀姌,单凭一个宫女出身的母亲,怎么会有漠北的令牌?
但黛云转瞬间又福至心灵,越是她母亲平常宫女的身份,可不就越是有着大变数?
漠北势力或许已然渗透到宣朝。
黛云身为先太后亲封的映福公主,职责所在,定然不能坐视不管。不过,要查这件事情的源头,还得先找到当年安排宫女选秀的太监才行。
自珹帝继位二十余年来,宫女选秀不可谓不严苛。但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宦官们多有钻研,在这其中大做文章也是有的。
不少人家为了避免女儿被选入宫中,从此杳无归期,都会买个出身贫困又样貌姣好的姑娘养在家中,以便需要时可充做替身。
“德昌。”黛云出声唤来了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
德昌应声而入,他自幼净身陪伴在黛云身边。长得白净又细皮嫩肉,便是伴做女像离远了也瞧不出。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去问问,十几年前安排宫女选秀的,是哪位公公?”黛云心道德昌净身时间长,虽不在宫内,恐怕对那些个太监之中流传的门门道道,比自己要清楚上不少。
“奴才遵命,不过已经过了十几年,恐怕很难寻着了。”德昌不比贴身伺候的幼香,从不过问黛云的命令,“但殿下放心,我在宫中有同乡的小太监。他虽然入宫时间短,却交了时运,认了宫中的管事太监做干爹,我可拖他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