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醉”,江勉动作一滞。他哪里醉了去,只是为着避了不知凡几的攀谈。这席间虽然有意结交他的人虽多,可大多不过是只浅不深,江勉自然觉得无趣。
“只是殿下方才为何突然和怀姌殿下离席,而怀姌殿下又匆忙离去。”江勉还打算着,就这般装模作样到宴会结束。
黛云撇撇嘴,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方才只顾着将东西揽入怀中,还未来得及瞧瞧,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我也不知怀姌所为何事。”黛云摇摇头,江勉透过衣物穿来的薄薄体温,让她心中生出几分安定。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对怀姌自顾自离开的不满,“但她居然敢丢下我!”
“我不管她了!”黛云嘴上叫嚷,心里却是清明。她捡了怀姌落下的东西,想来也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江勉却有些庆幸。若非他听见黛云同怀姌纠缠,这才特意弄出些声响,而怀姌撇开黛云独自离开,实是无情无义。
“臣与怀姌殿下不相熟,不可妄加评价。但她这般所为,断不可深交。”
“我当然知道,若非……”黛云刚要辩驳,却又将话吞了回去。
“若非?”江勉扭头望向黛云,她稀碎的发丝垂在脸颊上,平白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她看着楚楚可怜,又孑然一人,好像柔弱不能自理般。”黛云直呼上当,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谁瞧了不会生出爱怜之心,岂是能怨我的。”
江勉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不是认同黛云的话,而是黛云正怒目圆睁,一双杏仁般的美眸显得分外透亮。
皎皎如朗夜晴月,盈盈似水上波澜。
此刻正同他四目相接。
“殿下的眼睛很漂亮。”江勉一时间看呆了,几乎喃喃自语般将藏匿在心底的话和盘托出,哪里听清了黛云方才所言。
黛云被他这一打岔,顿时忘了往后说下去,接上了他的话:“本公主的眼睛,自当是好看的。我母亲当年可是宣朝一等一的美人。”
江勉语塞,一时间搜肠刮肚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恨自己平日里读的都是些兵书,哪里清楚该如何同女子交谈。
更何况,伏在他背上的这位,是他江勉命中注定的未婚妻。
回想起幼年时景,尚能将母亲哄得和颜悦色,同黛云之间亦是……但他的那套话,不尽然全都来自藏在江杏白屋内的话本。这些年远在千秋关,着实不曾再看过。
不若明日让卫阳去趟街市,多买些回来。江勉暗自打定主意。
“这里只有你我,我坦荡与你说,你岂可不信我。”见江勉望向前路,半晌没有回复,黛云只当他不信,仗着四下无人便又大大咧咧地喊了句。
江勉却是神色一凛,背着黛云以极快的速度,隐藏在了一处假山旁。他压低的声音同黛云解释道:“有人过来了。”
“那我们为什么要躲……”黛云自认坦然,不知江勉用意何如。但当她顺着江勉的视线望去,却见将将弃她而逃的怀姌,正一路小跑地折返回来。
怀姌本就柔弱,现在更是显得面色惨白,状如鬼魅。
黛云瞬间噤声。
“看方向,她是想回柳林。”江勉笃定,“殿下可要追上去看看。”
“跟过去。”黛云摸向怀中物什,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尽管心中已有答案,她却还想好好瞧瞧,这个表妹究竟是念着自己处境堪虞,还是寻找失物。
果真没叫她想差,怀姌只浅浅地叫了几声“黛云姐姐”后,便安静地在地上一寸寸寻找起来,但神色却逐渐仿徨慌张。
黛云也终于寻找了机会,将那东西瞧个清楚。小心掀开了包裹在外的织锦,但见一个玄铁令牌。手指摩挲在上面,只觉得寒凉无比,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是某种动物的图案。
“认识这个不?”黛云瞧不出其中用处,便将东西递给了江勉。她原是见怀姌来寻,便想着将东西抛到怀姌身侧,让她捡回去便是,这样自己也能少惹些麻烦。
择梧书院的事情,可都还不曾解决。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江勉是否清楚其中原由,可江勉却是眉头紧锁,甚至将令牌从黛云手中接过,放在面前细细端详。
万幸他夜视能力极强,若非如此,方才也不能瞧见怀姌匆忙而番返了。正是因此,他才觉得手中捏了块烫手山芋,“怀姌殿下在找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