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后山。
龙哥人狂心大,吩咐王小刁去杀人,心想这下肯定万无一失了,于是心安理得的拎着酒坛子到了后山,跟兄弟们一起烤肉喝酒。杀羊切肉的又是一通忙活,一伙人开吃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山间寂寥无声,山洞里却酒气熏天,吵闹的要命。
“靠,好酒!龙哥果然阔气!”
“那可不,咱龙哥是谁,那可是号称‘独龙在天’、能文能武、在土匪圈名声比大哥还响亮的人物!”
“谬赞谬赞。”龙哥哈哈笑道:“瞧瞧哥几个,这两年跟着杜冲,那叫一个担惊受怕任劳任怨,活得跟驴子似的,人都饿瘦了。今日可得好好补补。”
“说到这儿,咱还真有点想念二当家了。”王小刁道:“那两年大哥不在,咱们跟着雷哥吃香的喝辣的,那叫一个神仙日子……”
“嘘,这话可不敢乱讲。”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操了,杜冲那么抠门,想不通寨子里怎么还有那么多兄弟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真是犯贱。”另一个汉子喝了口酒,悄声问:“我说,雷哥那边有消息吗?”
“查得严,不好露面。再过一阵再联系吧。”杜龙压低声音,道。
“哎,对了,龙哥今日有没有听说,军府那边最近闹出了事儿,好像是有人给马下了药,官府下令全城搜查呢……”
听到这话,杜龙有些心里没底,烦躁的挥挥手,“喝酒吃肉的,提官府的事儿作甚?真他娘扫兴!”
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直到看见王小刁从角落溜进山洞,远远比划了个搞定的手势,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他哈哈一笑,“兄弟们,放开了喝。让那些官府军兵都见鬼去吧!”
“见鬼去吧!”
“干!”
……
“让杜冲也见鬼去,是不是?”
“啊对!说的好!哈哈哈哈……”
忽然,笑声僵住了。
王小刁站在山洞最外面,正端着酒壶猛灌,忽然发现自己被一个阴影罩住了。僵硬的扭头,看见一张身高近六尺,胳膊比他大腿还粗的,大胡子,刀疤脸。
“大大大……大哥……”
山洞内,‘独龙在天’一手举着羊腿,打了个酒嗝,人已飘飘欲仙。再看一眼,山洞外怎么一片火光。他奇道:“天亮了?”
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模糊的重影逐渐重合,眼珠子倏然瞪大了——山洞外不知何时堵满了人,个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几乎下一刻就要冲进来砍人了。
话音未落,杜冲黑着脸一摆手,山洞外那群汉子立刻冲进来,将洞内众人一个不留的捆了起来。
“大大大大哥?什么风把您……您给吹来了?”胳膊被人拧到后头的时候杜龙才彻底清醒过来,几个字几乎是挤出来的,他开始腿软了。
“不好意思,是我这道风。”
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有个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那人身形颀长,头戴宽檐帽,身着粗布长袍,再普通不过的衣着,却因这人异常白皙的肤色,显出一种少有的清爽和素净。那人将宽檐帽摘下来,才发现他一头乌发都是披散着的,遮住了大半侧脸。
那人走到杜龙跟前,看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淡淡问:“怎么,又想打死我是不是?”
“你!”杜龙咬了下后槽牙,道:“老大,他一个外人,你怎么就这么信他?”
也许是吃胖了更壮实了的缘故,杜冲看上去比两年前更有威严了。但他身上那种凶神恶煞的匪气却越来越淡,沉默着盯着人的时候,竟有种匪夷所思的正气。
“我说了,他是我干儿子,两年前龙鼎寨落难,要不是他出钱接济,咱们早几把玩完儿了。这两年我下定决心改邪归正,种地放羊,好歹能自给自足,也没官兵来围剿了,你又给我搞出这种事,还把老子花大钱买来的四十三只羊羔全宰了。你个败家玩意!信不信老子把你也宰了?”
“大哥,明明是他血口喷人!”王小刁指着那人,梗着脖子喊:“没证据的事,凭什么就说是咱干的!”
“不是你干的,那你急着杀人做什么呢?”那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