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已经挤着进了屋内。
楚玉离深深剜了一眼陈泉,然而自己已经被那女子抓住了手腕,“让我好好看看你,去年听说你得罪了官家,下落不明,我还担心了好久,你这么久都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总之暂时有着落了。”右手腕还是隐隐泛痛,楚玉离不动声色抽出手。
“如今看你好好的站在这儿,我便放心了。当时我还打算去看看你,可我那当家的死活不让,我第二天去找你,他们却说你已经下落不明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女子比划了一下,“我瞧着你好像又长高了,都高出我半个头了!”
楚玉离微微垂眸,半晌,道:“菁姐,我给你的银票可收下了?”
“小玉离给的,我自然要收下。咱们小玉离,果然从小到大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刘菁笑道。
楚玉离忽略这话,道:“姐姐嫁的这个人可不怎么样啊。”
刘菁懊悔道:“别说了,人老色衰,无人问津,年轻时候又光想着挥霍了,没攒下一点钱,只好找个人草草嫁了。”
“呃,诸位慢慢聊,”那年轻人满脸忧虑,“在下真的有急事,先告退了。”
“在下的师父还在牢狱里,我得赶紧想办法去。”
“就是那个三日后问斩的开元县令?”
“正是。”
楚玉离挑眉,问:“听闻你师父是被诬陷,具体是何罪名?”
“说他与一教坊歌伎私通,每夜都在师父家中私会。后两人生了争执,师父一怒之下杀了那歌伎。这不是胡扯吗,师父从来不会踏入这种地方的。”
“只可惜找不出证据,我无权无势,打算明日再去衙门鸣冤去。”
楚玉离想了想,道:“等等……或许我可以帮他。”
*
夜,并州西城一座私宅里。
赵廷一人悄悄打开大门,回到自己私宅里。
刚一推开门,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反手绑住了胳膊。
“楚……呜……!”赵廷含糊不清叫喊着,眼珠子瞪得极大。
楚玉离握着那柄青铜色的匕首,慢慢走过去,“想不到能再见我?”
“教坊每日的歌伎出入,接客记录,你这里都有副本吧?放哪儿了?”他缓缓道。
“……”
楚玉离左手握着那匕首,在他脸上比划着,倏然用力一捅,朝他左眼插。
扑通一声,赵廷瘫跪在地,拼命摇头,“我说……我说……就在进门第七块的暗柜里。”
打开暗柜,果然有几本厚厚的簿子,赵廷费心收集这些记录,原是为了抓住官员们私自逛妓院的把柄,从而敲诈勒索用的。
暗柜里另外还存着赵廷攒的银子,统共竟高达一千七百万两。
“真不少啊。”楚玉离将银票塞进自己袖中,冷声道,“全是靠卖我们的身子赚来的吧。”
“他怎么解决。”武德司暗卫宋元良道。由于陈泉实在过于榆木脑袋,楚玉离宁可带韩则庆的亲信,也不想再让陈泉跟着。
“勒死。”
“不不不……饶命……”赵廷顿时吓傻了。
绞死的过程中,赵廷惊恐的眼睛瞪得极大,目眦尽裂,双腿胡乱蹬着,最后甚至大小便失禁,弄得满地狼狈。
宋元良松开绳子,任由尸体瘫倒在地,“要不要毁尸灭迹,以免……”
“不用。这种人,死了便死了,没人会在意的。”楚玉离闭了眼,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他今夜会来这私宅。”宋元良问。
“他每月十六、二十八,都会来此整理一番家当,或添置些,或拿走些,已成习惯,十年来没变过。”
宋元良看了一眼楚玉离。
自先前单枪匹马斩断闫瑞一臂,后又近乎冷血无情地血洗平江路,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年轻的新掌印的变化。他的神色愈发冷冽阴翳,深不可测,像一头隐在丛林中盯着猎物的豹子,逐渐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而自己,从最初的不屑不在乎,到现在,竟对这新主子有了几分畏惧。
楚玉离翻了翻那簿子,果然找到了想要的记录。
“走吧。明日府衙最后一次公审,让那人把这证据呈上去救他师父。并州这一潭死水,现在正需要一个怼天怼地的官儿,来搅他个天翻地覆。”
*
楚玉离外出办事的时候,那女子刘菁就在客栈里,和身边人闲聊。
她毕竟是在教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性子圆滑,说话声音尖俏好听,一颦一笑又风韵自成,倒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刘菁瞧着身边人都是穿着不菲,挎着宝剑的武人,奇道:“小玉离如今是出息了么?傍上了哪位大官?还是跟了哪个江湖大侠?身边竟跟着这么些高人。”
陈泉道:“主子不让乱说。”
“罢罢罢,我不多问了。”
“天色不早了,既然和玉离相识,今夜姑娘便先在这里歇息下吧。”戴凌若道,“你若不嫌弃的话,今夜就先和我挤一挤,睡一张床。”
“好啊,多谢姑娘。”
夜里,两个姑娘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开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