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襄被身旁两个小厮搀扶着,勉强稳住身形,他第一次遭此暗杀,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脸色苍白,“没……没受伤……沈将军,是谁要杀我……谁要杀我?”
沈穆回身看了看,满堂统共八个黑衣人皆身死——先前两个没有死的,也见事情败露,顿时服毒自尽,根本来不及挽回。
李子默方才缓过惊来,顿时擦了擦额上冷汗,在赵襄身前跪下,声音还有些发颤,“都是下官疏漏,出了此等意外……此地太过污秽,殿下受了惊,还是先移步内室休息吧。下官即刻从府衙调来差役彻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线索。”
他忙唤身后哆哆嗦嗦的几个家丁,“还不扶着三殿下先离开!”
“我去陪着殿下吧,指不定又出什么岔子。”沈穆强打起精神,对李子默道,“你去找人查清楚,这些刺客到底什么来头。”
“你能撑住吗?”李子默看他脸色发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沈穆按了按肩膀,他穿着深色衣服,因而血迹并不明显。
……
沈穆陪着赵襄到了里室,赵襄吓得胆都破了,捏着沈穆的胳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谁要杀我?我隐匿行踪,悄悄来访,谁知道我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谁这么歹毒的心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是我那两个好哥哥……”
他情急之下扯动沈穆伤口,沈穆不动声色把胳膊抽出来,声音镇定,带着些安抚,“别瞎想了——殿下来之前都跟哪些人透露过行踪?”
“父皇让我出宫历练,这事朝廷上下都知道。但我这次到直隶,却是悄悄来的,除了身边几个小仆从,也没什么人知道了……”
“殿下如何得知微臣在李子默这里的?”沈穆一直疑惑此事。
“是……”赵襄回忆了一下,“是宫里的小太监德善儿告诉我的。”
“宫里的太监又是怎么知道的?”沈穆觉得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德善儿当时就顺嘴一说,我也顺耳一听,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赵襄抓抓脑袋,亦不得解。
沈穆心中纳闷儿,他不太懂宫里的事儿,只得缄口不言。
赵襄也在思虑此事,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德善儿的义父是刘德顺,而刘德顺是韩公公身边的人……这会不会和韩公公有关?”
“韩则庆?”沈穆挑了挑眉。
韩则庆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宦官,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当年当今皇帝赵珩生母早早去世,韩则庆身为宦官,几乎是从襁褓里一直照看着赵珩长大成人。后来赵珩继位,也十分信任这老宦官,准其参事议政,还给他兼任京城禁军武德司统领一职。
沈穆心中疑惑,觉得这一系列事情都颇为蹊跷,只得安抚道:“殿下放心,此事已经派人去查,定会水落石出。您只身出京,如今身边也没人照看,明日还是让微臣护送着您一同回京吧。”
赵襄惊魂未定地道:“好……沈将军,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要不明不白地断送在此处了!”
沈穆安抚好赵襄,又去了趟府衙找李子默询问有无线索,州郡的官吏听闻此事,也纷纷跑来询问。沈穆一直忙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府上。
他打了水,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忙了一整日,忽然惊觉自己没有按时喂楚玉离喝药。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已经交代给戴凌若了,倒是不用自己瞎操心。
今日之事多有蹊跷,沈穆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回京去,却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心里有一种很说不上来的感觉。
难道是老妈子做久了,往后不用伺候人了,就浑身不痛快么?
沈穆甩了甩脑门儿,看对面楚玉离屋子里还亮着灯火,只是依旧静悄悄的。
这小子总是这样安静地待在角落,从来不闹腾。
沈穆看着对面的一丝灯火,出了一会儿神,似乎在回忆往事,良久,他慢慢走到楚玉离屋门外,轻轻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