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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督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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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七郎之案由大理寺亲查,打死家仆一事证据不足,冒籍替考更是错综复杂,最后重拿轻放,处了他几十板子,并令其永不得再参加会试。

虽有争议,此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正巧益州那边有了音讯,失踪多月的云麾将军终于归来。

却说谢四郎深入匪寨,蛰伏数月,摸清贼人底细,与兵将里应外合,不仅趁机解救被掳妇孺,更将这一带的匪贼尽数剿灭。只是他行事太过谨慎,知晓内情的人不多,原本派了亲信传消息回京,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致使众人误会,自己也错过了至亲薨逝。

圣人唏嘘,迁其为右威卫将军,命他即日启程回京,斩衰除服后起复。

孟秋辰时,坊曲间逐渐热闹起来,蒸饼铺的娘子高挽起袖子,揭开甑,水汽和食物的香味一齐扑上来。

快马疾行而过,停在一处高门府阁外,那人没下马,从怀中取出几封信件留下,推拒了管事的客气相邀,急匆匆出了坊,往宫城去了。

管事召了个小厮来,将其中一封递给他,他领过,拔腿就往后院跑。

库房外的一小片空地上设了几道草靶,利箭飞过,深深扎入,箭身犹在轻颤。

小厮扬了扬手中的家书,喊道:“郎君!是云麾将军的信!这封特意写给郎君的!”

闻棠落下搭弓的手,让他快拿过来。

信笺有五六页,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有剿匪时的见闻,也有对闻棠的关怀叮嘱。

从前这些信都会存放在谢府的暖阁,思及此,闻棠心中微酸,看到结尾处谢北舟说自己已在黔中道东,不日便可回京相聚,又宽慰不少。

他将信笺重新折起,手中一顿,眉头疑惑地皱了皱。明明直走山南就可到关内,为何要绕到东边呢。

也说不准是想走水路,闻棠没太在意,将信暂且收到怀中,重新搭弓。

太极殿上,裴是镜手持象牙笏,冷静矜骄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监察御史呈报,升州贡院的暴乱已由当地府兵镇压,暴民也皆已收押,原由底细仍在盘查。”

“有劳裴卿。”

上首之人语气缓缓,却仍旧让人心头发紧。

“太子,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修建贡院可使闲民自给自足,使学子勤奋自勉,这才过了多久,就出了岔子。”

李融脸色难看,跪拜请罪,“融之本心,天地可鉴,但世事难测,况且……”

他意有所指道:“暴乱的因由尚未查清,若是小人从中作祟,欲以抹杀陛下的为民之心,也未可知。”

“平日师傅们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是储君,一言一行,都要循因守制,不可随意推诿。”

圣人面色不佳。

李融不敢起身,正欲答话,那人话锋一转,问道:“萧卿,你说呢?”

萧穆跨出一步,恭敬道:“陛下思虑周全,然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裴是镜微微挑了挑眉,朝他看来。

“江南氏族向来盘根错节,官商相护,底下的人难免会出乱子。此前太子殿下微服访查,已经敲打过一番,但收效甚微。”

李融皱眉,听他接着道——

“此次暴乱,弊病显露,理应委派官员前往整治,至于修建贡院等冶学之制,不如先放下,待政务肃清,民心归顺后,再行恢复。”

话音落下,满室中人表情各异。

裴是镜嘴角讽笑,道:“依萧公所言,又该委何人前去整查呢?”

萧穆泰然,“纠察百官,从来都是御史台之责,由陛下所定夺,不该微臣置喙。”

提出也是他,推辞也是他,裴是镜摸不清他的意图,神色晦暗。

旁边一直没怎么动的老者突然上前启奏。

“此事本与礼部无关,轮不到微臣插嘴,但各地冶学之制初成,陛下也说此次加试虽然匆忙,但得见各州府的才俊新秀与日俱增,甚感欣慰。”

杜雍光顿了顿,才道,“因此,臣以为,纠察之举固然重要,但冶学未必不可一同推行。”

丹陛之下一片寂静,圣人开口:“中书,门下,有何见解?”

谏官们面面相觑,乌纱之下,有人鬓角斑白,有人华发如墨。

姿容俊逸的青年缓步上前,声如玉罄,“门下左补阙杜念,略有薄见。”

裴是镜略略偏头,看他不紧不慢地叩拜,颌角线条清晰而锋利。

“但说无妨。”天子首肯。

“陛下与太子殿下心怀仁爱,正所谓‘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冶学之举正是为了教化,民智未开,民心未顺,才会屡生祸端,若是贸然止之,恐怕会有更大的隐患。”

裴是镜眼中多了几分探究,看着他侃侃而谈。

“……自各州府推行冶学新令以来,皆呈欣欣向荣之态,又怎可因小失大,因噎废食。”

上首之人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道:“萧卿,你觉得他的话可在理?”

萧穆转过头,眼前的人长眉入鬓,眼眸黑而幽深,水墨画一般,让他有种诡异的熟悉之感。

他收回目光,躬身道:“杜补阙年纪虽轻,思虑却十分周全,但无论如何,肃清暴民,安抚百姓才是第一要紧。”

他似乎只是诚心提议,“为防当地官兵勾结,狼狈为奸,臣举荐云麾将军前去协助善后。”

赶到宫城传信的亲卫站在不远处,和他四目相对,听他继续道:“正巧今早得报,将军现在黔中道,赶过去也更快些。”

裴是镜闻言怔了怔,缓缓垂下眼。

“至于其他,皆可从长计议,全凭陛下定夺,微臣始终愿为驱使。”萧穆言辞恳切,又行一礼。

身着赭黄的天子沉声发问:“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四下无言。

圣人笑笑,龙心大悦的样子,“朕有萧卿,便可高枕无忧矣。”

萧穆赶忙伏地跪拜。

此间朝会,又成一段君臣佳话。

******

萧穆和萧寻枫下朝归府后就一直在书房议事。

放榜已过月余,授职的制书还未颁下,闻棠百无聊赖,索性又往万珍阁跑了一趟。

那眼熟的伙计前来相迎,早有预料般堆笑道:“郎君来了!当家的出门了,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才回来,郎君在这儿等吗,还是稍后再至?”

反正也无事,闻棠道:“我就在这里等吧。”

“那郎君您先四处逛逛!”

闻棠点头,看伙计又别处忙去了。

他信步闲游,这才发现除却书画,万珍阁中还有一厢专设在隐蔽处,客人罕见,却有两个身量高挑的伙计值守。

里面许多精巧弓弩,轻重大小俱不相同。未开刃的刀匕错落摆架,鞘身既有光亮的厚革,也有暗沉的玄铁。

闻棠正欲仔细瞧瞧,有人在外面喊他,“郎君,当家的回来了!”

他于是作罢,由伙计带到上次的茶室。

万复来仍旧一副书生打扮,正亲自燃火烹茶。他招闻棠进来,邀他坐下。

文火慢沸,茶叶和牛乳的香气扑在鼻尖。

万复来往釜中添了些花果酿成的蜜,开门见山道:“郎君心系之事已有着落,只是……”

闻棠瞪大眼睛看着他。

“……那范阳山人是个性情古怪之人,据言他已隐居山中,不愿入世。”

闻棠失落地垂下眼睫。

万复来清了清嗓子,将茶汤舀进碗中,伸手推过来,“不过,那秋荷图的主人同他有些往来,郎君想请他作画,也不是不可能。”

“却不知郎君究竟要幅什么画,再则,我们几人之间来回转折相告,可能要费上许多功夫。”

闻棠立马道:“我不怕费工夫!”

旋即语气又弱下来,他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茶碗,说:“是幅潇湘竹林图,但有个不情之请……”

万复来端着茶,却没有饮,只用鼻尖嗅了嗅,闻言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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