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家小炒店,店铺上方挂着醒目的红底白字的铝塑板门头,店铺台阶上的地板开裂,变得崎岖不平,附近人群繁杂,谈话声混杂着炒菜的滋啦声。
那个人还是跟来了,就在我踏进门得那一刻,他也紧接着过去了。
餐馆里面布局十分的简单,只有不到十张的圆桌和油污斑驳的圆凳,最引人入目的也就是放着招财猫的柜台,上面也放着杂七杂八的餐单。
一个红唇皓齿的女人敞着嗓门从柜台出来,“来啦,真是好久都没有光临了吧,你对象和一个小弟弟在春和明包厢呢。”
她热情地领着我去那个包厢,走到门口时,我示意让她先行离开。
由于包厢隔音效果不好,里面的谈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见随遇的声音,他问“你这次来 ,不怕迟择沉的二次报复吗?”
看样子,宋逸已经同他已经讲述了我们之间的故事。
宋逸停了一会说“这就是暮安的事情了,我只负责待在他身边。”
听宋逸这么说,他对我也产生了怀疑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帮我,如果在他这一环出了差错,我前面所做的一切都会一败涂地。
我想推门进去,就听见宋逸问随遇“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
随遇一声冷笑“我们两个不是长得差不多吗,你还真是会变相的夸自己。”
“不,你有两颗好看的酒窝,我没有。”
之后,两人没有了话可说。
我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包厢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日思夜寐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气。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平静地脸上闪过一丝波澜,脸颊的两颗酒窝若隐若现。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以及随遇面前的毫无营养的面包。
我让那个紧跟着我不放的人把宋逸先带出包厢,随后我走到随遇旁边,把他从凳子上扯下来,拽着他的手腕也走了出去。
“迟暮安,你放开我。”
他在我身后跟着,步子凌乱,引得包厢外吃饭喝酒的人一顿乱看。
走出店铺大门,余光瞄到了不远处的宋逸以及那迟择沉派来跟踪我的那个人,他们一致看向我和随遇。
我甩开随遇的手腕,他被带动得身子一倾斜,他揉着自己的手腕看我,眉宇之间没有之前那般悲伤,反而有着一丝的怜悯。
“随遇,我警告过你,离宋逸远一点,这么快就不长记性了?”我大声吵他,过路的行人路过我们时,也都放慢了脚步。
他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又没伤害她。”
我朝宋逸略过一眼,他似乎不在状态,旁边的黑衣男人像一个监控摄像头紧盯着我不放。
我佯装很生气,单手叉腰“呵,你品行不端,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一句话从我嘴里抛出之后,随遇眼里的怜悯退的一干二净,他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不受控制地一顿输出“迟暮安,你别他妈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你讨厌我,更不愿意去了解我,你用短浅的目光判断我品行不端,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烂吗?”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却震得我胸口生痛。如果不是今天,这些委屈的话是说不出口的,我承认我不了解他,可是我从来没认为他品行不端。
他惨白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红气,鼻翼不断鼓动,眼里泪水盈盈。
我凝着他,有千言万语想要给他解释,但最后只唤来了一句“你还是那样,我对你很失望。”
他却不以为然了,连个像样眼神都不给我“对我很失望?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成性的卑劣者吗?”
我脑仁痛的厉害,他对我的误会已经陷入了不可改动的僵局,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也不怪他,谁让我之前总是对他恶语相向。
他不明所以地冷哼一声,“迟大公子,纵欲过度肾虚了吧?”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竟然双手插在腰上。
我立刻放下手,不可思议他会说这种话,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哑口无言“你......”
我指着他的手指啪的一声被他打下去,他的食指像是刀子一下接着一下地刺着我的胸口,简直要把我戳烂了。
“迟暮安,我在你身边忍受了四年,什么委屈我都自己咽下去,唯独这件事 ,我咽不下 。”
我随着他的前进,一点点往后退,眼睛周围热了一圈。
他又继续指控“你当初为什么不离我远一点,都是因为你......”他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了,红着眼看我“都是因为你。”
“你想要多少?”
我握着他的手腕,他的温度在我手心里蔓延,像一颗细弱的火苗,受不住冷风的直吹。
我继续说“你开个价,只要......”
“啪”的一声,我的脸被一股力量甩到一边,左脸颊布上了一层火辣辣的痛感。
此时所有的声音骤然消失,胸膛里的心跳因为冷而失去了激烈的跳动。
短暂的沉寂中,我想起了三年前,我给随遇的那一耳光,那种痛我此刻才算是心知肚明,过去的几年里,从没想到那一记巴掌在今天不期而遇。
突然,旁边疾过一阵风,随遇就被人拽着领子,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我不顾一切冲向前,厉声呵斥“放开他!”
那人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宽厚的手掌暗暗蓄力。
我看他身强体壮、人高马大,如果一拳下去,随遇那瘦弱的身板肯定遭受不住。
我上前拽着那人的衣袖,脾气急躁地朝他大喊“我的话也不听吗?”
随遇从一开始都没有反抗,他只是异常冷静地看着我,像这件事的旁观者。
那人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冷冰冰地回答说“我只听迟董的。”
说罢,他挥挥衣袖把我推开,我撞在了绿化池里的万年青树上,后背还来不及感受刺痛,就看见随遇倒在了地上,他脸色极为难看,双手极力地支撑着自己。他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殷红的鼻血像一条毒蛇探出了脑袋。
他慌乱地用手堵住来势汹涌的血液,血液肉眼可见地速度染红了双手,透过指缝抵在青石板上,一滴接着一滴地积成了一小片血水。
我从绿化池跳出来,想要去看查看随遇的伤势,可是让宋逸抢先了一步,他递给随遇一块洁白无瑕的手帕,随遇想去接,我一把拉走了碍事的宋逸。
谁知道宋逸是否在那块手帕上别有用心?
“离他远点!”
我不知道此时手上的力气有多大,把宋逸扯到了离随遇很远的位置。
没想到,南声潇来了,他像一支箭,不顾前方的人,冲破一切阻力,直冲冲地跑到随遇旁边。
我又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他也在直勾勾地盯着我,犀利的目光在搜刮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我愣住了,在想,如果随遇没有遇到我,他会不会变得幸福一点,会不会没有人生安全的顾虑,可是......那我该怎么办,还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地当一个对性如痴如醉的瘾君子吗?
我,大抵还是自私了,但他也喜欢我,这不算我自己的私欲,对吧?
我收回视线,一把搂住宋逸,轻飘飘说了一句“走吧。”
南声潇会送随遇去医院的,随遇也不会出什么事的,他只是太虚弱了,所以才会留那么多血,他一定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