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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银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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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惊舞道:“有证据吗?”

牧三途道:“我们已经查到,她所服的毒药并非集市间常见的。”

昭歌摊手:“那又如何。”

王九阳直指尹世霖:“市集少有,换言之,她自己根本没可能弄到,说,毒药是不是你给她的!”

尹世霖道:“整个除妖过程你全程都在场,我有这个机会吗?”

王九阳冷笑道:“是,你没有,但她有,陆昭歌,我告诉你,这几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我樊家之事,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动我?你们樊家有不敢动的人吗?”

“知道便好,我告诉你们,祝若言腹中的孩子是妖邪的血脉,必须除去!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昭歌道:“她死后,一直是你樊家弟子守在身边的,人不见了,你也不该来问我,我不知她去了哪里,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九阳扶着额头讥讽笑笑:“不说是吧,看来今日,我必须得给你一个教训了。”

他抽出辟邪剑上前来,昭歌也冷静拔出斩妖剑应对。

“师兄……”岑冲话还没说完,王九阳便道:“都别插手,我与她早该有这么一日了。”

二人跃上河滩,在芦苇丛中刀剑相向。

风起云涌,天昏地暗。

多年尘封的斩妖剑初遇劲敌,迸发的剑气连昭歌都险些压制不住,纵使王九阳拿着樊家天玑剑,也难讨到一二分便宜。

眼见自己节节败退,王九阳寻机会朝牧三途道:“剑。”

又一把天权剑隔空抛来,王九阳双剑齐发,总算平稳了局势。

尹世霖第一个坐不住:“你们耍赖!”

牧三途道:“樊家本就可以七剑同时出动,不服气,你也可以把你手里的长虹破月刀给她,要我说,尹子珏的刀落在你手里,真可谓暴殄天物大材小用,你举得起来吗,不会根本挥不动,只是拿在手里装样吧?”

“你说什么!”尹世霖难得的暴跳起来,抽刀加入战局。

混战开启,河滩上泥沙飞扬,剑影翩跹,尹惊舞望眼身边的雪夜,叹道:“看来今日这架必然逃不过了。”

雪夜迈步往昭歌那边走去:“帮忙吧。”

尹惊舞取出白绫,与尹世霖共同对付牧三途。

半个时辰后,空气胶着,两边谁也不让,王九阳更是出动了五把辟邪剑,强大的威势下,昭歌仅剩的灵力渐渐支撑不住。

“陆昭歌,认输吧,你拿着斩妖剑也不过如此,连五把剑都胜不过,你有什么颜面去见你父亲,有什么颜面自称陆家弟子!”

昭歌气道:“你没资格提我父亲!”

王九阳道:“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我定要你跪下来求我。”

“你做梦——”昭歌勉力说着,身边几人灵力也尽数耗尽。

正这时,王九阳手中剑突然挥不动了。

定睛细瞧,剑尖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根银丝。

银丝极细,无形无影,却好似蕴含着千斤力量,让他的剑再不能移动分毫,稍一愣,又有数根银丝在空中飞快游动,于暗处将樊家几人统统绑了起来。

剑纷纷落地,王九阳奋力挣扎,这银丝却像有意识一般越缠越紧,勒得几人都面色痛苦,王九阳忽然想起了什么,举目四望,不远处的河滩上立着一人,一手操控银丝,冷冷望着他们。

昭歌发现这异常,收了斩妖剑回头一望,心头大喜。

“师兄……?”

王九阳望着那人,气急败坏道:“霍天!你好大的胆子,快给我解开。”

雪夜闻声转头,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男子,白衣凌然,修长清瘦,面容很俊逸,通身有股别样的气质。

他孤身立于空荡的河滩中,背后衬着清晨时分澄澈的云天,乍见,竟叫人觉得不似凡人。

他没管暴躁如雷的王九阳众人,只朝昭歌走来:“你们没事吧?”

关切的目光依次扫过他们,更多的停留在昭歌身上,担忧,愤怒,心疼的情绪在他眼中流转,炽热强烈,但无关风月。

雪夜略感放心,旋即又被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弄得心慌意乱。

霍天来,昭歌明显放心了不少,擦去面上的泥污,灿然笑道:“我没事,师兄,你怎么来了?”

霍天微笑道:“这些时日巫溪太乱,师父与我都放心不下你,幸好,我来得及时。”

他回眸瞪向王九阳:“这帮混蛋,居然敢这么欺负你们。”

“师兄,”昭歌抓住他,“都打过了,还是别起太大冲突,免得师父为难。”

冷静下来,她才觉自己方才冲动了。

霍天行至两拨人当中站定,没等开口,王九阳便斥道:“我再说一次,给我解开。”

战事正酣,骤然被打断,任谁都不痛快。

霍天丝毫不惧他,道:“今日这事得有个说法,不然,你们便绑着回松陵,让樊家掌门亲自给你们解。”

牧三途道:“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你都来打抱不平了,用银丝算什么,有种放开我,与我单挑。”

霍天道:“你们都能五把剑对我师妹一把剑,我为何不能用银丝?”

牧三途道:“霍天,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管我樊家的事之前,也该先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

“在下不才,区区翻云岭弟子,但打抱不平,无关身份。”

“翻云岭弟子?”牧三途笑得放肆,“那敢问你这些年在松陵收了多少妖邪?参加捉妖盛会又赢过几次?”

霍天默然,他又道:“满松陵谁不知你在凌虚座下受了多年冷遇,你根本不被凌虚重视,连他都嫌你丢人,你有什么脸敢自称翻云岭弟子!”

“你——”昭歌手里的剑再一次压不住了,只上前两步便被霍天拦住。

这边,牧三途还欲再说,同样被王九阳制止,他见霍天脸色不好,心里欢畅至极,但身上桎梏未解,还是得收敛些。

“师兄,你怕什么?”牧三途跃跃欲试,“你信他会一直绑着咱们?他敢!”

真闹到松陵去,到时脸上难看的便不止他们了。

霍天徐徐望着他们,道:“我在师父那受不受待见,也丝毫不影响我的身份,倒是各位今日若不给出个合理的说法,我恐怕,放不了几位。”

他指尖一勾,勒在几人身上的银丝瞬时收紧,岑冲修为尚浅,内力不足抵挡不住,第一个倒下去,他觉得丢脸,咬紧牙关忍耐,脖颈处显出条条青筋。

“小冲,”王九阳挣扎一番,也解不开这银丝,只得仰头道,“你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有种朝我来!”

霍天不为所动:“你们几个大男人都能一拥而上欺负一个小姑娘,我为何不能?”

“好,”王九阳强压下怒火,道,“我们对她动手也是事出有因,他们几个在我除妖时几次三番阻挠我,这回还放跑了一个怀有妖邪命脉的女人,你说我该不该动手?”

霍天回眸瞧一眼昭歌,道:“你说是他们放跑的,有证据吗?”

王九阳道:“昨日我一时不慎叫他们钻了空子,后来问起,那两个衙役都说那女人的尸体被扔到了悬崖下,可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她搞的鬼,在刑场上,我亲眼见她数次维护那个女人,是与不是,她心知肚明!”

“所以呢,”霍天反问,“单为这些,你便料定是我师妹干的?拿不出直接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凭什么这么对他们!堂堂的樊家大弟子,借着这些先入为主的猜测,便对凌虚道人座下弟子,尹家掌门门徒大打出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怕是比樊家掌门还要气吞山河。”

王九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默默在心里念着来日方长,才平复怒意,道:“行,今日算我莽撞,方才的事,只当我们互相切磋较量,如何?”

霍天回头看,昭歌几人都表示可行,他这才缓缓抬手:“下回切磋,记得按松陵的规矩来,不然说出去也是有辱樊家名声,你们说是吧。”

银丝解开,飞速过来隐入他指尖化为无形。

王九阳扶起岑冲,怨愤地拍净身上淤泥,回了一个哼。

岑冲还想出手,他拉住他,道:“算了,先回府衙,等回到樊家,秉明掌门再作处理。”

这事没有直接证据,说来说去到底是他理亏。

临走时,王九阳仍旧不甘心,对昭歌道:“你以为你送走祝若言便万事大吉了吗?妖邪之子世间少有,那孩子即便出生,能否同凡人一般顺利长大还是未知,你能保证他身上那一半妖脉不会对他造成一点影响吗?若来日他化妖成魔危害百姓,你定会为你今日所做付出代价!”

昭歌眺望远山,玄净丹能保那孩子是肉体凡胎,但往后那孩子能否平安长大,谁也说不准,为防万一,昨日分别时,她嘱咐过祝若言,让她从今往后,将她与曲流觞的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要说,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腹中孩子是妖的血脉,便是来日孩子长大了,也不要告诉他他父亲的身份。

世间人心难测,人对人的偏见都足以逼死一个人,更何况是对妖。

至于王九阳所说的代价,她是不信的,也是不怕的,曲流觞和祝若言的孩子,不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便是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不后悔今日所为。

思索完毕,昭歌轻叹:“来巫溪这些时日,遇到的妖竟然大部分都是善妖,我杀不了,又帮不了,只可惜我的斩妖剑了,竟毫无用武之地。”

霍天笑道:“急什么,真正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妖邪厉鬼,都在后面呢,只怕到时候你的斩妖剑都挡不住。”

“怎么,松陵出妖怪了?”

“嗯,师父让我寻你回去,也是为此事,他言中原即将大乱,捉妖界……怕是要不太平了。”

——【竹妖流觞】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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