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不绝,隆隆地平添了金戈铁马的气势。
临危受命领过伍长一职的庄随热血沸腾地一挥手:“伏波将军曾言‘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列位都非庸才,纵然是演习也不能堕了父祖的傲骨血性!为了不洗这四十多身衣物,为了往后顿顿珍馐,咱们和他们拼了!”
“拼了!!!”
随即,五人缩在三面盾牌组成的堡垒中,在泥潭中小心翼翼地前进。
箭塔上注视着乌龟壳缓慢挪动的四司众人:“……”
“亏老子还以为他们有多大的骨气,用乌龟壳来拼命吗?”
“这怎么射啊?”有人挠头,“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哼,一等他们进入射程就放箭,连元霸举鼎一式都练得手软腿酸的,我倒要看看这盾牌他们能举多久。”
乌龟壳内,自从进了泥潭就开始憋气的五人终于适应了湿黏的环境,慢慢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节奏。
孟安举着盾牌走在最前:“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接着走,”庄随目光炯炯地从盾牌缝隙中估算着箭塔距离,“寻常兵卒射箭最远不过一百四十步,这箭塔左右交错,要是咱们从中间走,两边齐射,盾牌受不住力道就容易歪倒,一倒咱们就成了现成的靶子。”
徐白:“所以你让咱们拿木盾不拿铁盾,是怕举久了举不动吗?”
“只怕还有一个原因,”邹彦试了试弓弦,“箭射铁盾易折,换成木盾则好些,更别说这箭杆是竹制的,自然就更脆些。我和稚行的箭囊里一人只得二十支箭,能多捡些箭来也是好的。”
“没错,”庄随颔首,“而且我们最好此刻就在泥地里滚一圈,裹匀些,让他们晃眼分不清就算成功。”
“还裹匀呢,”孟安笑得直抖,“你当是要下油锅炸泡螺呢?”
“盾,看好你的盾!”邹彦一肘敲在他背上,“拿好,不然等会儿第一个射你。”
庄随虽说在文华堂陪太孙读书时挨了不少板子,唯有一门算学可以拿到甲等,本以为没甚用处的,谁知道这会儿用来算射程倒是实打实管用。
于是箭塔上诸位只能看着底下的乌龟壳走得歪七扭八,偏偏哪边的箭都射不着它。
四司的领头眼里冒火,冷笑连连:“他娘的,以为顶个王八壳子爷爷就奈何不得你们了?变旗语,让陈五和周形领着他们那两伍的人下去围他们,非得把他们赶进老子箭下不可!”
最后面两座箭塔上的人悄没声息地朝庄随他们围来,直到卫恭手上的盾被一剑射中才觉出不对来。
卫行武急道:“稚行,瞧瞧,前边来了人可怎么办?”
“上面的也不是蠢东西,”庄随想着,突然露了个笑,“行武,这会儿可得靠你了。若这会儿你能献身诱敌,我回头跟长嫂说记你一功!”
不怪忠宁伯府人人想把卫恭送进军营,他这么高大的个子,又天生的一把子力气,兵书背的也顺畅,简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才一门心思往文人路子走。
庄随心道你还是乖乖的做武将吧,小爷明日就去找徐半仙儿算你一卦,说你不得文昌帝君眷顾,却是天生的将才。
卫恭一脸惊恐地被庄随踹了出去,举着盾牌没命地冲撞,生生地把来合围的十人撞出去三个。
“颂常,你射左边!”
双箭齐发,那边眨眼间又有两人被射中要害,不得不倒地“身亡”。
四司的这些人自恃人多,又兼之有箭塔这么个地利在,根本就不屑于拿上盾牌,恨不得在一入场就把他们一轮射死算完。
没想到碰到这么个乌龟打法,卫行武一个举着盾牌到处撞,庄随和邹彦又躲在孟安和徐白的盾牌后面,时不时放几枚冷箭,眨眼间,来合围的十人就只剩下了三人。
那里面有个叫周形的,是四司领头的堂弟,当即便叫嚷着让他堂哥替他报仇雪恨。
庄随先往剩下三人的腿上一人射了一箭:“你们腿断了,现在快趴下。”
徐白怪笑着踩着周形的腿窝:“呦,这天大的运道,竟是活捉了一员敌将!”
孟安一双眼睛透着兴奋,觉得打仗也怪刺激的:“不若就‘杀’了他祭旗怎么样?”
“咳,”庄随收拢好箭,又擦拭干净,“你们可听过围城打援?”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三个俘虏:“这便是我们要围的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