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做什么?”
庄随一回王府便感到气氛不对,来来去去的僮仆丫鬟皆是一派匆忙模样。
他想到那个劳什子先锋司,瞬间心中紧缩,声音都急了:“这不会在收拾东西吧?!”
“二公子猜的正对,”王府管事公公笑着应了一句,“陛下的旨意刚下来,要公子入先锋营,王爷一下朝便下令收拾行李,好送公子入军营。”
庄随眼前一黑:“我单知道我爹看不惯我,我不知道他居然还联合了皇帝一起来整我。”
他像踩着云一样回到知闲院,一进院门就见丰容丰许和岁元岁吉隔着石桌对峙,具体表现为丰许和岁吉唇枪舌战得唾沫横飞,丰容和岁元掰手腕到青筋凸起。
庄随:“……诸位好兴致。”
主子要倒大霉了,他们居然还在窝里斗。
庄随望天凝噎,莫非是天注定要亡我这个举世无双的鬼才不成?
“公子回来了!”四人齐刷刷地转头、起立,站得比一旁的院墙还要直,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全是幻觉。
庄二公子惆怅地叹口气,靠在院中的卧椅上:“你们可听说了先锋司的事?”
丰许嘿嘿笑了两声:“好事啊公子,我和丰容是王府典仗,也算个世袭官,王爷说我们也能去舍人营时常照应公子呢。”
他一边说还一边向旁边递了个春风得意的眼神,把旁边阴云密布的两人衬得越发脸黑。
岁元岁吉两人是内侍,寻常地界还好说,五军营却一定是无令不可进的。
庄随念头一转,那岂不是说明他从此可以不在爹和大哥的管束之下,还可以领着人到处玩?
丰容亦用力点头:“而且听说是让武定侯兼领把总,想来有同路的交情,他也不会——”
“你说什么,谁是把总?”庄随好像凭白听了一遭雷,耳边有点发晕,竟然听见了赵珩的名字。
“武定侯,赵珩。”
“完了,全完了,”庄随捂着脸欲哭无泪,“我跟他有什么交情,打手板子打出来的交情吗?”
正在此时,三丈雪在马厩里传来一声咴叫,更让庄随脑子里的东西拐了十七八个弯。
他喃喃道:“总不会是把马给了我又觉得自己吃亏了吧,天呐,他跟我说,我还回去就是,这难道是什么天大的仇怨吗?”
分明、分明他都不记恨小时候被赵珩打的手板子了,他一个侯爷怎能小气至此!
孟府——
“爹,爹!”孟安一把推开正院的门,“你有胆子把我送进先锋司,你有胆子出来啊!”
紧随其后跑进来一群大呼小叫的下仆:“使不得、使不得!大少爷,那个瓷瓶是老爷的心爱之物,不能砸啊!”
啪!
“大少爷,这个漆器老爷日日都要赏玩,不可……”
砰!
侧间藏着的孟琨听着劈里啪啦的声响,心口抽痛,嘴里小声骂着,身体却没有一点要出去的动作。
真是养了个讨债鬼,孟琨心道,爹还能害你不成?!
孟安见怎么都逼不出来孟琨,干脆站在了正院里,叉着腰气沉丹田:“老孟!你不讲道义,老子坑儿子丧良心——心——心——”
他一狠心,又吼了一句:“我明日去军营,后日就上沙场,你等着吧,我不当上将军,就再也不回家了!”
孟琨心中一悸,从窗缝里发愣地看着儿子转身离去的身影,喉间泛上了一阵苦意。
若真有万一,他只愿妻儿平安,只是为官一道步步凶险,他是宁死也不愿将这危险带给他们。
忠宁伯府——
卫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撅断了一根毛笔:“不许哭,我卫家男儿只有在战场上将血流尽的,万万没有因为惧怕去军营而在家里痛哭流涕的!”
“祖、祖父,”卫恭抽噎得说不出整话,“那军营中都是武夫,大字不识、蛮横无理,孙儿饱读诗书,是万万不能和他们同处一室啊。”
“大字不识、蛮横无理”的卫家上下怒发冲冠,卫恭和珉王世子妃的亲爹当即挥着大棒往前冲:“你们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