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从本能,她拔腿转身就跑。
连周兰泽表情都顾不上看。
还看什么?浪费时间。
走为上计。
才跑出去两步,脚步狠狠停住。
她听见了笑声,还有藤蔓在耳边生长的声音。藤蔓春发生长,声音细微,可是让她冷汗直流。
余光里,抽动的藤蔓越来越长,肆意延伸,马上就要盖到她脸上来了。
是奢比尸之眼。
她的理智……还能保持多久……
精神激烈抗争中,纪筝汗如雨下。
疯狂地对抗,不行,不能中招。下一瞬,她呼吸一滞,从身后而来的触感,让她浑身放松下来。
周兰泽从背后抱住她,嘴唇贴在她露出的那截颈子上,呼吸灼热而疯狂。
“还敢跑。”
藤蔓不见了,笑声消失了。
纪筝整个人,都仿佛重新落回实处。
她颤着声,动都不敢动,“我没跑。”
她认清了现实,自己这会儿,打不过这只半睁的奢比尸之眼的。中了奢比尸之眼的幻术,只有受着的份儿。连一线都没有。
只要他想,她就只能死。
纪筝知道,她不能再刺激周兰泽了。
得哄好。
这时,后脖颈,还有脖子侧面,传来湿热的痒意。
意识到周兰泽在干什么时,纪筝后背僵住。
可她再不敢乱动了。
只能忍受脖子处的痒意,那种痒意更甚,甚至有往后背扩延的趋势。
好痒……她微微缩了点脖子。
脖子却被猛地扶住。
周兰泽冰冷的手,按在她脖子另一侧,固定住不让动。
愈加放肆。
痒意中,开始混杂轻咬的疼痛。
她害怕地喘息。
这喘息好像取悦了他。
他暂缓了动作,嘴唇擦过她耳廓。呢喃着,“去书阁,为什么不同我说?”
什么恶人先告状?
纪筝生气,她不过是没住西跨院一晚,他就发疯找人,小题大做,闹这么大。他俩早都闹掰了,还天天监视她?
念在他天突穴的奢比尸之眼,到底敢怒不敢言,纪筝只得违心答话,“你不理我。”
都上冷暴力了,她不得趁此机会,好好私下多做点刺杀准备嘛。
没等到回应。
纪筝狐疑。
耳垂忽然被咬住,纪筝猛地浑身一颤。
狗东西,不会咬下她一块肉吧!
疯子,神经病啊。
怒火在胸腔里翻涌,纪筝忍得胸痛,可下一刻,满腔的怒火像是浇了倾盆大雨,忽然灭了个干干净净,只冒出火被扑灭后的袅袅余烟。
一切只因……纪筝的肩窝里,有了液体。
他落泪了,温热的眼泪,落在她一侧的肩窝里。
纪筝好像被烫到,耸起肩膀。
那眼泪便在肩窝里翻滚,渐渐转冷,被风干。在她皮肤上留下黏腻的触感。
“你……”
像是闪电劈开天幕。
夕阳蝉鸣噪声中,纪筝脑子里的某个点,疏通了。
后知后觉的。
可纪筝不敢相信那个答案……
他们才认识多久。
是因为……
所以他纵容她以下犯上,任打任骂;纵容她闯进祖宗墓地而毫无责罚;纵容她冒犯地询问爹娘的死因,纵容她逼问他活死人肉白骨的天赋;纵容她杀了自己的部下,还加以隐瞒保护;每每找不着她人,就急得满派找,生怕她就这么离开了。
或许他抱着太素鸽子时就已经知道了她是谁,进南洋派不怀好意,可他没有戳穿。
纪筝这下真战栗了,“你喜欢我?”
腰上环着的手一松,而后重新环得更紧。
周兰泽把头埋进她颈窝,很低很低地“嗯”了一声。
跟小猫似的。
纪筝汗流浃背了。
等等,要冷静。
这是好事。
按太素老道的说法,历代南洋派掌门,会把奢比尸的身体,交付给自己的“爱人”。
那是杀死奢比尸之眼的必备物。
等同于,掌门把杀死自己的匕首,亲自递给了爱人。
狗少主虽然狗,但是承认喜欢她,确实爽快。
而且仔细算下来,没什么亏待她的地方。
接下来她应该……
头绪。
她没什么头绪啊。
纪筝直叹气。
周兰泽喜欢夏筝。
这个讯息,她得花上很久才能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