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会的。”
作出这种渣男般的空口承诺后,纪筝不愿浪费通讯符的时间,和那伽对南洋派附近神龛的位置。
脑海中,一张粗略的逃跑路线图,逐渐成形。
从南洋派到神龛的五条路线,基本清楚了。
剩下的,就是内部逃跑路线。
南洋派内,到南洋派出口,可以有很多种走法。
除了几个明面上的大门,必要的小路、角门,也是要去找的。
像易于翻越、躲藏,转过拐角就能跟丢的地形,更是要重点找。
纪筝找出纸笔来,把逃跑路线给画下来。
先框出大致的南洋派范围,及点好附近五处地府神龛。
南洋派内部是空白的。
纪筝想了想,以琬琰殿和侍女住处,为两处中心,回忆着近日到过之处,一一注明。
而后,地图不完整,画也画不下。
这张纸,实在太小。
纪筝想起书阁似乎见过闲置的纸,那纸张用于横开的画纸,用于画地图,大小倒十分合适。
想着便起身去做。
去书阁取了画纸,就地重新画逃跑路线图。
这一专注,天亮天黑都不觉,困了就伏在书阁桌上睡一会。
她剪了两只黄纸小蝴蝶,出去探路,回来传递给她,她再补足地图上的缺失点。
只剪了两只,是怕南洋派人多眼杂,异人又多,探路被瞧了去,反而不好。
如此忙活,地图就成形了。
她又熬眼睛,看了半日,把路线都刻在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
通讯符烧了一张,她迅速口述。
那伽在另一头,反应极快,连连道“嗯”,嗯着嗯着,完全复刻了纪筝画的这张地图。甚至,指出纪筝地图上一些细小的方向偏差。让纪筝逃跑时多加注意。
纪筝长舒一口气。
果然有那伽还是省心。
他的记忆天赋,不比她差。
趁着最后一点儿时间,纪筝多聊了会。
“我还剩最后一张通讯符了。”
下次燃烧,就得是纪筝刺杀成功,逃跑之时。
“嗯。”那伽听懂了她的意思,像是不好意思,“你……嘴唇还疼吗?”
“什……”纪筝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就是……有点红,早就……早就好了。”
“不说了,等我好消息。”
她几乎是有点慌乱地切断了通讯符的联系。
书阁书桌上,蜡烛烧得正旺,红色的蜡油顺着往下滴,砸在灯盘里,再次重新凝固。
纪筝抄起长长的地图,卷起来,直接塞进烛火上。
烛火沾染了画纸,火舌舔舐,一点点将画纸吞噬干净。
辛辛苦苦画了快两天的地图,她毫不留恋。
记在脑子里,更重要。
这时她才打起哈欠,感到阵阵困意,眼皮都要黏在一起了。
出书阁去,见得外头巷道上都是人,脚步匆匆,往各个方向走。好似在寻找什么。
就是前些日子过节,也不会像这样,人人做事没个章程。
纪筝拉住个眼熟的侍女,“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侍女眼下青黑,满脸疲惫,似是整夜没睡好。一见了纪筝,满眼不可置信,愣了好一会,才欢喜不已,紧紧抓住纪筝的手,“原来你在这。老天爷,总算找着你了!”
纪筝莫名其妙,“找我?”
莫不是抓她来的?
她神色立刻就严肃了。
侍女扒着她不放,激动得几乎泪眼婆娑。
“我们都一宿没睡好,轮着睡,一班班地找你。”
“到处找不到你人,你上哪儿去了?”
纪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指指旁边的书阁,“我在里头看书,忘了时辰。”
侍女狠狠叹气,“你心真够大的。”
“少主说你定是跑了。给少主气的呀,咳得不行。”
“你快跟我回去吧。”
纪筝一听更不想回了。狗少主寻她,还能有什么,怕不是回过劲儿来,想治她杀太素的罪了!
可这侍女是个实心眼的。
抓着纪筝,用的是蛮力,揪红了纪筝的皮肤,都不肯放的。顺带高声呼喊,将附近寻人的南洋派门人,都喊将过来,“都别找了,找着人了!”
人群浩浩荡荡都压过来。抱怨、担心、或庆幸少主能不发疯的,各存心思。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夏筝,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纪筝:……
她答累了。
纪筝简直是被“押送”过去的。
临近侍女住处,西跨院里,纪筝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男人的咳嗽声。
咳嗽来势汹汹,一声盖过一声,似要把心肝肺都呕出来。
她听得都胸闷。
早有人提前进去报过讯。
侍女将纪筝推进去,纪筝心里七上八下,差点在门槛摔了一跤,好在是稳住了。
“都下去。”
众人纷纷领命去了。
周兰泽又咳起来。他就站在院子里那棵古树下。纪筝记得,初来那日,她还摸过这棵树,听各种声响,夜里时,狗少主和她一起在树下化纸钱。
“咳咳咳。”
周兰泽撑着树干,一边猛咳,一边抬头望向纪筝。
他没戴鬼怪面具。
纪筝唬了一跳,脑子里那根弦一动。不好,奢比尸之眼许是失控了,他怕是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