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曲闷声捏筷,只装作自己饿了。
因靠近隔间,又加上孟时曲本就是习武之人,隔壁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她听出来了,与周琮相约之人,除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便是李丰沅的声音。
她有些坐不住,顿了顿道:“既然柳公子欲与夫君交好,我便同夫君说一声便可。”
“当真?”柳娘子眼亮了亮,“倒是难为周夫人了。”
“这有何难,我这就与夫君一叙。”孟时曲起了身,“柳娘子可要一起?”
柳氏心下也十分好奇周琮是何人,惹得他在外名声大好。
转身出了包厢,发觉隔壁包厢并没人把守。
二人刚至门口,便听闻有人问道:“周兄,你那夫人一年未孕,反而是小妾有了孕,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调笑声直钻出门外,令门外两人面色一变。
孟时曲正要提手敲门,却听另一声音答道:“那孟氏不过是一玩物罢了,见她为了周家尽心尽力,倒是可用,又能与孟家交好,至于子嗣……在她膳食里偷放些避子药又有何难,若是厌弃了,还能以没有子嗣之名义休弃,一举两得。”
孟时曲的手停在半空中,人已定住。
她早知周琮为人,可到底是做了一年的夫妻,如今听了这话仍旧是钻心的疼。
柳娘子脸色大变,完全不可置信,她是个急脾气,先孟时曲一步将门踹开。
屋内一下就安静了。
屋子里坐着三个衣馆端正的男子,面上的笑容完全没收住,其中周琮与李丰沅是她们认得的,还有一男子面色十分俊美,也不甚眼熟。
而门外两女子,青衣女子满脸怒容,眉眼间与柳大人有些神似;紫衣女子面色苍白凝重。
“夫人?”周琮赶忙恢复担忧神色,“夫人为何在此?”
“柳娘子的兄长欲结识夫君,我本想着介绍夫君给柳娘子。”她眼神木讷,分明就是听到了方才所言。
可周琮仍和没事人一般,起身相迎:“李兄,韩兄,这是拙荆。”
又捏住孟时曲的手道:“夫人脸色苍白,?是身子不适?”
柳氏欲上前理论,被孟时曲拦住。
孟时曲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十分冷静道:“和离吧,周琮。”
说完也不顾一屋子人反应,她转身离开。
回府的轿子上,柳元冬似是开了眼界一般,愤愤不满。
“没想到周大人居然是这般表里不一之人。”
孟时曲听闻,带着歉意道:“抱歉,让柳娘子看了笑话。”
对不起,利用了你。
柳元冬自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叹孟时姐妹命苦。
“周夫人,啊不,时曲,你今日可当真是勇敢至极,我心下佩服,可你当真要和离?”
孟时曲深知她言下之意,在大梁,女子和离约等于弃妇,几乎没人瞧得上和离的女子,就算有,也只能低嫁。
“若是不和离,任由我在他府中受屈辱么?”
柳元冬心下钦佩,二人有了这糟,倒是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几乎是前脚踏入周府,后脚老夫人便来传唤了。
偌大的堂屋里,分明是夏日却有几分阴凉。
老夫人面色不善,端坐在主位,一旁周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孙惜雪,则在一旁暗暗笑着。
“跪下!”
老夫人发了话。
孟时曲早走了神。
她忆起压箱底的那本奇书,没有所谓三从四德,和离叫做离婚,且还能再婚,本是常见之事,若是能在那个地方生活,该多好。
“老身叫你跪下!”
老夫人厉声,将孟时曲拉回现实。
“儿媳无错,为何要跪?”
孟时曲抬眸,眼神淡淡,看不出情绪。
“老身可是你婆母!况且你竟要与琮儿和离?你算什么东西?”老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喝了口茶又骂道,“我周家不追究你不孕,犯七出之罪,你还要与琮儿和离?”
“哧,”孟时曲冷笑一声,“我为何不孕,难道老夫人不清楚吗?难道周大人不清楚吗?非要我将那等肮脏事说出来才罢休?”
“别闹了,时曲。”周琮皱眉,有些失望。
“我并非闹,大人与孙氏和和美美,将他提为正妻,不正正好?”
周琮索性也不装了,厉声道:“你以为你孟家还会要你?和离后你便是弃妇,如今能允你以正妻之位在周家,是我周家给你的恩赐!”
“来人,”老夫人拍了板,“将夫人关进祠堂,好生反省,没老身的允许,不许给她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