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要来找你呢……
不安的跟在巴太身旁,为即将到来的人做足准备,肢体又不受控制的痉挛,甚至踏过平地都艰难坎坷,不经意间摔倒时,身体却被巴太稳稳接住
巴太怀抱的余温被喘入肺部,与记忆中,为你取名的父亲重合,雾色的颗粒在肺腑间凝成结痂模样的经年沉疴,你因他的怀抱忆起父亲,也因他的怀抱而对突然忆起的童年过往而莫名感到委屈,你紧抱着他:“巴太,我真的很喜欢你,谢谢你”
你还沉溺在难以言说的委屈中,巴太却在你头顶难以抑制的笑:“你再说一遍”
没吝啬的重复:“谢谢你”
“上一句!”,巴太的头昂起的很高,唇角上扬的越来越夸张,又不好意思低头看你,只用余光反复瞥向你微红的耳尖,他抬起指腹揉在上面,将其摩挲到越来越红,越来越热:“上一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故意避开他想要的答案,不再抱着他,在他失落的眼神中将他推开,转身向院子围栏外走:“我只说了谢谢,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说了,怎么还不记得!临春,我想和你结婚的,你知道吗!你不喜欢我了吗!”,巴太在你身后跟着,伸手握住你的手腕,你故意甩开,他又很快追上来更用力握住
朝戈本来想骑摩托离开,看见你的样子,他又憨态的笑着看,无数次感叹:“这帮小年轻啊……”
在你们望过来时,朝戈又立刻将摩托向前开,没注意前方,额头猛的撞向一根横过眼前的树干上,朝戈捂住红肿的额头,只觉得丢人,他向你们打个招呼:“我没事,不用送,没事!没………送啊”
身后空无一人,你们还在继续对视温情中,根本没注意到朝戈是什么时候走的
清风徐来,将你鬓边的发丝拨乱,你抬手抚过挂在睫毛上的发丝,才发现早上巴太为你簪的花还牢牢在耳边勾着,你将花取下来,转身将花戴在巴太耳旁:“巴太,我之前遇见过一位泉州奶奶,她和我说,今生簪花,来生漂亮,希望你来世和今生一样好看”
那位奶奶看你们可怜,总是给你和高晓亮食物吃,后来得知她病死在家中,你就再没提及过泉州话,此刻,你想让这段回忆刻上巴太的痕迹,想将生命里,为数不多被珍藏起来的至纯至善,都献给他?
“肯定的,我本来就好看”,巴太笑着将耳旁的花摘下来,他的脸比你还要红几度,羞涩于花的点缀,更羞涩于你婉转的告白,巴太生的比你要美,他是旷野铸造而生的少年,他有游牧民族刻入骨髓的坦荡赤诚,你总能在凝视他的视线里,难以自控的沉迷
“巴太,你知道吗,泉州人打招呼和你们不一样,他们叫男人‘相公’,叫女人‘相公娘’,你也叫我一声”,你知道巴太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开始大胆的引导他这样叫你
巴太疑惑的看你:“相公娘…?”,巴太听话的对你叫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看见你在他的称呼里笑意越来越浓
而他的称呼,也声声有回应
“相公娘”
“唉!”
“相公娘!”
“我在”
草原的夏季是一仓供养温情的圣坛,似游鱼流溪,水纹缠绵,抓不住、却又刻骨铭心??
巴太的眼中好像抖落几星细微的哑火,凝在他的指尖,他抬手将你缭乱的发丝重新勾回耳后,在你心上,在你今后的梦里,都烫出一枚圆满的、赤红的戒疤,剥落欲望的因果后,只有恋人最诚挚的情
你们称其为--爱
朝戈开着摩托往远走,边走边回头笑着看你们,他之前在夏牧场遇见过不少商客,他听得懂相公娘是妻子的意思,他笑的合不拢嘴:“哟哟哟,这帮小年轻呦,都不注意点影响,真是的”
“朝戈!小心”,身后突然传来巴太的喊声,还没来得及转头,一道车影故意从正前方笔直撞过来,朝戈来不及反应,本能调转方向,车轮瞬间打滑失控,连人带摩托一起摔向路旁,他的身体滚了几圈才停下,他捂着错位的手臂,吼向开车的人:“太过分了,眼睛不知道看路吗!”,却看见几张钞票从他头上落下来
“赏你的,够买一辆全新的摩托”,车上下来的是个女人,唇涂的艳红刺目,发丝精短干练,黑色风衣里面搭着长裙,是县城女人的时髦打扮,那女人一边将墨镜取下,一边走向你们,高跟鞋疾步走在草地里也没受丝毫影响
一切都来不及反应,一巴掌就狠厉落在你的脸上,力度太大,你被她甩向一旁,直到撞向栅栏才瘫倒在地上,缓了许久才勉强看清来人:“宋阿姨…”
那女人再次扬起手掌,你抬起双臂护住头,清脆的声音响起,想象中的疼却没落下来,抬头看过去,是巴太挡在你身前,这一巴掌稳稳落在了巴太的脸上,指痕触目惊心
“巴太!”,你惊呼着想看看他被打的疼不疼,想站起来却因一阵晕眩跌回原处
巴太清楚来人是谁,他从不打女人,凭宋元清的关系,也根本没资格还手,他余光瞥向你脸上的猩红,难以抑制的怒意丛生
宋母是上海人,将宋元清的父亲带去乌鲁木齐经商,将他的商路一步一步扶持起来,自结婚宋母就再没来过阿勒泰,只有宋父带着宋元清时不时回老家住一段时间,但这里的人都清楚宋母是怎样的狠角色
“巴合提,老宋和我说过你们家,这巴掌打的不冤”,宋母向前走了几步,语意都带着咄咄逼人:“先不说你和宋元清勉强也算一起长大,不顾兄弟情谊抢他女人。这女人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我就是替你父亲教育你这个满口谎言的败家子,也算是积善行德”
宋母叫嚷的声音太大,苏力坦和托肯都从远处的毡房内走出来,周身越来越多的牧民陆陆续续的赶过来,几乎将你们围住
见来人只有一个女人,宋母无论怎么叫嚷,苏力坦都没法真的用武力赶她走,草原的人重声誉,一旦落人口舌,他们根本没法再继续住在那仁
“宋元清瞒着我,死活不告诉我你到底在哪,我查你,可废了不少力气”,宋母拉开手中的挎包,从红皮挎包中抖落出一堆照片,照片铺满在巴太脚边,也铺满在你的身前,好奇的牧民侧目去看,惊呼声越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