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内,是你和不同男人,在不同场合的亲密照片,有衣衫完整的牵手拥抱,也有衣衫不整的共枕而眠
巴太看着那些照片,只觉得心脏猛一阵剧烈颠簸,将他的脏腑都震到血肉模糊,他不是没想过你得过往,这些照片都摆在眼前时,他还是难以自控的开始颤抖
他向前走几步,几乎跪在地上,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的捡起来,照片散落的远了,他就用手撑住地面的沙土,慢慢向前爬,始终没能站起来,也一张都没有落下
牧民尽量侧目看向一旁,没人敢上去捡起来,都害怕再看上面的内容
“她就是个骗子,靠骗婚为生,我儿子眼瞎被这个骗子骗了不少钱,你们家被骗了多少?”,宋母俯视着瘫跪在地上的你:“我联系到你的那些男人,砸了不少钱,终于把这些照片凑齐,我倒是好奇,这些男人你还叫的上名字吗?”
自从宋元清勉强从爱人逝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宋母就从不愿意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直到那一晚,她看见宋元清写于枕下的遗嘱,那时的她,身体像是被人从楼顶推下去,四分五裂,她常年经商,很少在家,从不是称职的母亲,可她却视家庭为唯一支撑她打拼的精神支柱,一生的打拼都瞬间失去意义?
她那灿烂如朝阳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发了疯的查寻导致这样结果的原因,终于将你的一切挖出来,清清楚楚的将证据摆在宋元清面前,可她却发现,她的孩子已经再也回不到曾经了,他心甘情愿因你的谎言继续坠落
她做为母亲,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儿子被利用他感情、利用他伤疤的骗子活活逼死,她发疯的想要报复,无尽的恨意都在此刻迸发
你不敢向身侧看,背后早已被冷汗侵蚀,你很轻易就能想象到宋母和苏力坦的眼神有多瘆人
苏力坦向前走了几步,余晖的映射下,巴太第一次感觉父亲步履蹒跚的像位老人。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将你护在身后
苏力坦几乎瘫坐在地上,他向你问了一句话,托肯替他翻译出来:“临春…你真的有孩子吗?如果你说有,我们家就一定护着你”,托肯扫了一眼巴太手中的照片,震撼之余还有替你担忧
苏力坦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给你一次自救的机会,而这被救的代价,是你要在所有人清楚事实的前提下,继续说谎
发病时你依稀记得,巴太向人承诺过:“临春今后都不会再骗人”,你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做,只是回过神时,已经将事实说出口,声音闷在喉咙间,你将头坠的很低,却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巴太在注视你??
“呵…孩子?她和多少男人睡过,刮宫都刮了几次了,她有什么能力怀孕,她就是出来卖的,她哥哥高晓亮负责拉皮条,都是畜生!好好带着你儿子去县医院查查有多少病”
巴太不善言辞,却连犹豫都没有的护着你:“你亲眼见过她和别人睡吗?你亲眼见过她刮宫吗?你也是女人,造黄谣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你难道还不如我一个男人清楚?”
清楚,她当然清楚,没有一个女人不清楚造黄谣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她故意后退了几步,扯着嗓子开始叫嚷:“夏牧场的男人,还有谁没被她骗过,还是…西临春,你都是一起骗的?”
言语中已经透露出极致羞辱的意味,这些话,和这些照片,这些证据,都足够让你彻底毁在这,夏牧场、阿勒泰,没人能容得下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骗人了,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身体突如其来的阵痛在体脉凝结成一条蜿蜒的窄河,如走蛇,生满倒刺的鳞片,在身体各处窜动,被宋母和苏力坦,甚至周围牧民的目光煨出寒冷的刀锋,蛇淹过了你的身体,绑住你的神智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意识逐渐不清醒,只是条件反射的向周围不断磕头,就像儿时因为饥饿抢到馒头,却又被打到不得不全部交出去,你哭着哀求不要再打你和哥哥,最终只能蜷缩身体,甚至午夜梦回,都在恐惧随时会落下来的棍棒或是拳脚
只是这一次,你重重的将额头砸向地面时,温热的掌心护主了你的头,将你蜷缩的身体打开,然后紧紧抱在怀中
“巴太…你走吧,别管我了,走吧”,你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让他离开,巴太却抚摸你的头,他的声音在颤,好像也在哭:“好,我答应你,我不走”
他听的见你只敢藏于话语间的哀求,于是无论你怎样推他走,巴太都只说:“我答应你,我不走”
宋母还要继续开口,巴太突然沉着脸起身向前迈了几步,宋母瞬间噤声,过于高大的身影将她头顶的光彻底遮蔽,宋母握住提前在皮包中藏好的刀,准备随时刺过去
巴太却转了方向,跪向他的父亲,苏力坦手掌微扣,垂在胸口下,他看的清楚,这是父亲想要拿起猎枪的姿势,托肯也看出了苏力坦的愤怒,始终害怕的挡在毡房门口,害怕他会去取枪:“是我隐瞒真相,骗了您,我早就知道她是骗子,可她是我女人,我只会娶她,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我保证今后临春都不会再骗人”
苏力坦张口看向他,过了很久,才摆了摆手,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背弓的很低,背对着牧民们,始终没有再转过身?
巴太将外套脱下来,没有盖住你的身体,而是将它包在你的头顶,他透过外套,握住你的手,慢慢引导你堵住耳朵:“羊圈的母羊快要下羊羔了,我答应过你,带你一起去接生,等我”
他没有质问、没有怒意,还是和以往一样,温和的耳语
这一刻,你好像真的听不见身边的谩骂,眼泪如新婚床畔的红烛,腊液灼烧着从眼角浇下半透明的红
昏暗中,你的眼里,只剩下他
“宋元清被骗了多少钱,我都可以还他,包括临春骗过的人,我都可以还,我还年轻,还一辈子也会还”
巴太的声音响彻半个草原,嘈杂声因此而彻底平息,看着他望向自己,满是哀求的样子,宋母手中握的刀越来越沉,再也拿不起来
周围人的视线早已化成云,不见天日,可一道微不可查的光如青翼划过眼前,拭去附着于身体的凛冽,你借着最后那道光,看见巴太始终牢牢挡在你身前的背影
“我这人脑子笨,我这辈子,就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