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沈梵总觉得,这具身体,给谁都行,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也挑人。
绝大部分的肢体接触都让她觉得不适,和周异在一起的时候,会好一点,但总归还是会有时候觉得他的靠近,让她觉得反胃。
但莫名的,面对裴灼,特别是对上他的眼睛,她就觉得原来自己的血液也会沸腾,原来她也不是讨厌所有人的触碰。
她喜欢他落在她皮肤上的吻,喜欢胸脯上的那双手,喜欢他的环抱,喜欢他在耳边的喘息,暴躁又体贴的一切。
但是酒醒了之后,她却觉得荒唐,就好像,明明自己一个人也生活了这么久,她所有的努力,都比不过裴灼靠近她时,她感受到的鲜活。
她更不应该,把他拉进自己的世界。
裴灼隐忍着愣了好一会儿,才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什么意思?”
沈梵也不挣脱,任由他掐她。
“我不会,也不用找你负什么责任。”
裴灼的额头还残留着细汗,尖锐的戾气在他身上叫嚣,“你他妈当老子是你的什么?”
沈梵被掐着脖子,呼吸不太顺畅,红着脸说:“没有……我累了,我就想自己待着。”
他的眼睛像翻滚的死海,她如果多停留一秒,都会被淹没,然后因窒息而死去。
“可以吗?”
裴灼松手了,没再多看她一眼就翻身下了床。
沈梵却盯着他,看他精壮的腰身,修长笔直的双腿,她的手掌彷佛还存留着掌心落到他腹肌上的触感。
……
裴灼最后还是走了,尽管他有一身的愤怒和不爽,甚至想把她弄死,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沈梵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知道,自己的容忍度可以这么大。
走之前,他“嘭”的一声大力地甩上门,宣泄着自己的不爽。
裴灼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她玩过之后就不要了的玩具。
他朝她靠近,她也向他靠近,但是她更想靠近自己后,越过他,去别的地方。
裴灼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指甲抓痕,全是她昨晚留下的,他让她疼,她也让他疼,但是这也让他更加兴奋。
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一个人。
但裴灼不知道的是,沈梵昨晚在第n次被他用手掌挡住她的头,不让她磕到头时,有一部分被她遗忘了的记忆忽然清晰明朗。
她曾经见过裴灼,在遇见桑桑之前,裴灼救过她。
在以前,沈梵有很多仇人,女生拿她当情敌,男生拿她打赌怎么样才能把她给睡了。
有一天,沈梵放了学走在路上,半路被一群人给堵了,有男生有女生。
“早上冲我男朋友抛媚眼的就是你吧,沈梵对吧?”
“沈梵心情极不佳,根本没打算澄清什么,抬起腿就要走。”
结果没几步,男男女女就把她给围了。
后来就是,对方先动的手,沈梵还击,和她们打了起来,以一敌众,她不占上风,但是她人狠,不管怎么痛,就是不服软。
当她红着眼,脸上印着几个鲜明的巴掌印,衣服沾了一身的灰尘,颤颤巍巍地站着,还想跟她们拼命的时候,她看见人群里,有一个女生拿着一块砖头,扔向自己。
她没法躲,只能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可是她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反而是额头被一只手覆上,然后她整个人都往一边倒,并且结实地撞到了什么。
砖头落了地。
一道冷峻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有没有事?”
沈梵睁开眼,这才知道,自己撞到的是某个男生的胸膛。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熨烫的肌肤,心脏咚咚地跳着,愣了几秒,然后看着他摇了摇头。
后来裴灼失去了怎样和她们谈判的,沈梵已经不记得了,那天她头昏脑胀,哪里都不舒服,却又隐约记得,在她即将倒下来的时候,裴灼接住了她。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沈梵逐渐淡忘了这个人,可就在昨晚,她忽然想起来了,当初把她救下的那个人,就是裴灼。
记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沈梵迷离着眼睛看着他,他的汗滴落在她的皮肤,濡湿又滚烫。
她指甲扣进他的手臂和肩膀,明目张胆地在他身上留下抓痕,裴灼一声不响,除了喘息,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疼痛。
等裴灼走了后,她光着身子走进浴室,把自己泡在冷水里,她忍不住打颤,浴缸里的冷水没过头顶,她有一种窒息的快感,却又真正窒息之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她还是怕死。
可是她也同样不知道,裴灼早在看见她的人时候,就已经认出来她了。
在桑桑把自己手机里的人照片给他看,并指着照片里的女孩说这是自己的好朋友时,他就认出来了。
裴灼从来都不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他见过很多次,被打与打,可是没有一次会停下脚步去参和,可是就那一次,他不仅停留了,他还救了她。
尽管他后来不想承认,但那就是事实。
他在混乱中看到她玩命抵抗,都已经一身伤了,但就是不吭声,不求饶,不服软,脸上全是倔强和鄙夷。他在旁边看了挺久,看到她即将受到更大的伤害时,他失去了思考,就在那几秒,他跑到她身边把她拉走了。等回过神,看着面前的女孩,裴灼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看到她“安然无恙”地逃过一劫,他又生发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庆幸。
他没回家,而是去了L.M,他自己独占了一个卡座,谁来他都骂。
唯独是关子捷,裴灼没有赶人。
因为跟沈梵好的人,关子捷算一个。
“自己喝多没意思。”
关子捷手上拿着瓶酒,看不出来是什么酒,应该是他个人私藏了很久的。他坐在卡座的另一端,给裴灼空了的杯子倒了半杯酒。
“一起喝才有意思。”
裴灼臭着脸,拿起酒杯,仰头一口气全喝了。
关子捷又给他倒。
“吵架了?”
裴灼看他一眼,不屑地哼笑出声。
“她算个什么东西?我犯得着?”
关子捷抓到了他的漏洞,抿了一口酒,笑盈盈地戳穿他:“我没说是谁。”
裴灼哑言。
“沈梵不坏,比你们都善良,就是受了太多苦,看起来狠,心肠比谁都软。”
“你要是想玩玩,可以找别的,她表面不当回事,其实内心会很伤。”
“你手臂上的那些,我没猜错的话,是沈梵抓的。”关子捷语气肯定,又说了个让裴灼更加抓狂的信息。
“昨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她成年了。”
裴灼瞳孔一震,拿着酒杯的手顿住,心脏好像被人捏了一下,他猛地看向关子捷,甚至试图找出他撒谎的蛛丝马迹,可是他失败了。
他记起来了,在他在她身上留下各种印记的时候,沈梵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当时没留意,隐约记得,好像是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仿佛被她掌握着命脉,牵扯着所有的思绪和情绪。
裴灼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沉默着,眼睛里的疑惑与震惊,以及不易察觉的欢喜,都被关子捷收入眼底。
他完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
裴灼没回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
第二天,沈梵双脚下地的时候,感觉那里痛得不行,双腿也是又酸又胀痛,起床的时候照镜子,看着上半身的吻痕,心里问候了裴灼全家。
裴灼就他妈是狗,这么喜欢咬人。她用遮瑕把脖子上的吻痕遮了个遍,穿了件外套,配上黑色的紧身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
一进班里,她就趴下来睡觉。
昨晚她几乎一晚没睡,在凌晨有点光亮得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一会儿。
结果一睡,就睡到了英语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