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深年最后因□□罪被判刑。
她无数次懊悔,怎么该活着的人没活着,该死的人却没死。
沈梵害了桑桑,如果沈梵没有发那条短信给她,她就不会去她家里,也就不会被沈深年欺负。
“你记起来了吗沈梵?”裴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早已无声落泪,现在只疯狂点头,“我记得……”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停在她身边。
裴母看见裴灼也在,还有一个女孩,心里疑惑,和裴灼对视上时,她开口说:“我来看看桑桑,今天是她忌日……她是谁?”
郭迩本来是自己打车过来找裴灼的,刚下车,就遇见了裴母,就和她一起来了。他刚想开口告诉她,裴灼就已经抢先了:“她就是沈深年的女儿。”
他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沈梵冷声说:“我当年就跟你说过,我一定要你们偿命。”裴浑身卸了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眼睛没有任何生气,像一个死人。
裴母听见她是沈深年的女儿,脸色立马转变,她回忆起当年的事,神情痛苦,拿着手提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强忍着怒气,眼里充满了恨意。
沈梵跪在墓碑面前,不停落泪,裴灼瘫坐在不远处的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巨大的,无法承受的痛苦和恨意笼罩着他们。
她知道来的这个女人是桑桑的妈妈,于是抬头看她,哽咽着发出一声:“对不起。”
裴母脸上滑过泪水,沈梵看见,颤巍巍地伸出手抓她的衣服,乞求原谅,她满脸泪水,却忍着不哭出声。
“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
裴母退后一步,泪水再也止不住,“我不原谅你,你也是害死桑桑的凶手。”
沈梵被裴母推开,跌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一直都会来,这一天,沈梵,桑桑当年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现在她不需要你假惺惺,你滚出去,以后都别来的,没人会希望再看见你。”
她心如刀割,挫骨扬灰般的痛席卷全身,她用尽全力爬起来向裴母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裴母绷着的情绪渐渐失控,她拿着手提包不停砸在她头上、身上,一边说着:“我不原谅你,你跟你爸一样,都是杀人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梵不躲,就这么挨着,包包的链条落在她的皮肉上,留下一条条红色的印子,她跪着,低着头一声不吭。
有一下,链条打在了她的头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她痛得麻木,已经没什么知觉,可还是忍不住皱眉,脸上也挨了几下,红痕遍布她的手臂。
裴灼缓过来了,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打她,他担心裴母控制不住,于是起身把她拉开。
他沉默地看跪在地上破败不堪的她。
裴母走了,临走前留下一句:“除非你死。”
沈梵依然在哭,她的脑子里不断出现沈约的模样,桑桑的模样,他们美好的样子,死去时悲惨的样子,被人们辱骂的样子,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谁,到底在哪,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又找到裴灼的位置,连滚带爬地到他身边,向他磕头,额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响。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又去扯裴灼的衣服,离他近一点,一边落泪一边向他说对不起。从无声到有声,从有声到嘶哑。
她的额头破了,流着血,血从伤口处流下,糊了她一脸,她不在乎,只不停地道歉。
裴灼被眼前的猩红刺痛了双眼,他想起自己听到桑桑出事时,赶到现场却只看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桑桑,红白交错,他双目眩晕,腿很软,他爬到桑桑身边,又被现场的警察和搜证人员拉开。
他强忍着泪水,颤抖着说:“那是我妹妹,是我妹妹,我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她……”
可是无果。
看到桑桑被盖上白布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抽搐着,全身颤抖,泪水落下来。
桑桑永远地醒不过来了。
他忽地听见周围的人说:“那不就是那个人的女儿么,哎呦,真的是作孽,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和她混在了一起,他们俩父女都有罪。”
“可不是,害死了弟弟还不够,现在连别人家的女娃娃都被她害死了。”
……
裴灼顺着说话人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身上衣服同样被血染红,双目无神的女生。她呆坐在一旁,眼睛朝桑桑的方向看。
他强忍着疼痛,跑过去,抓住她衣领把她提溜起来,狠狠地说:“我一定要让你们给她偿命。”
女孩无为所动,依然呆滞,裴灼恨她,当他想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时,警察把他拉走了。
……
裴灼渐渐缓过神来,他盯着面前的女孩,满脸都是血和泪,她扯着他的衣服不停地跟他说对不起。
“我不原谅你,你也是杀人凶手。”
他拨开沈梵扯他衣服的手,看向郭迩:“不用跟着我。”说完,他便走了。
再待在这里,他担心自己真的会把她杀了。
郭迩没跟着他,他知道裴灼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下来。他目送他离开,等看不见他了,又去看依然跪坐在地上的沈梵。他不忍心看她这样,便自顾自地聊起了那些沈梵不知道的过往。
“他叫裴灼,是桑桑名义上的哥哥。桑桑是裴灼一家收养来的女儿,你应该见过他,可是你不记得他了。别怪他今天这样,你活该被他这么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