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个名字。”
谷剑兰看向剑床上的剑胚,她能想象到,这把剑经过雪水淬火,定会冰凉如雪,寒气逼人,她苦思冥想,实在不知要为这把良剑起什么名字。
“我也会亲手造一把一模一样的剑。”林琢之瓮声道,“届时你的剑归我,我的剑归你,怎么样?”
虽不知此为何意,谷剑兰还是点头应承了。
“那你要给我的剑起什么名字?”
“兰剑。”林琢之不假思索。
谷剑兰眼皮一跳,这不就是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
“你呢?”
“我……”谷剑兰掂量掂量手中的剑,轻声道,“精雕细琢……可以算是精雕细琢吧?你给我的剑,不如叫,琢剑?”
“好。”林琢之像是怕她反悔,赶紧应下,“就这么说定了。”
林琢之走出去,帮忙把另一盆雪水端过来,才将铁盆抱到怀里,便听得祁玉大峡谷雪球滚落山崖的声响。他回头,隐隐见崖上闪过几道人影,一晃眼,又见山天一线,白雪茫茫,什么都瞧不清。
他心下生疑,却也没多想,抱着铁盆走回铁匠炉。
————
兰琢两剑铸成的那一天,林琢之和林疏之吵了一架。
谷剑兰坐在罗汉榻上,喝着新泡的恩施玉露,听得争吵声断断续续随着冷风钻进窗缝里。
“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刘民只是你的姨夫,跟我有何关系?”
“你明知他是我姨夫,你还拿那丹书铁券——”
“我可不知道他的身份。”林琢之打断道,“我来时他还针对我。”
“他不是故意……”
“他就是故意!”林琢之打断他,怒道,“他知道我是谁,不知道他会针对我吗?”
房间里陷入寂静,良久才听林疏之低声叹道:“人都没了,这件事便算了。”
“算了?他要杀剑兰,这也算了?”
“难不成还要把他的尸首献上来,给你的谷姑娘泄愤?”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你……”林疏之似是怒极,须臾后叹道,“我不和你驳嘴,没意思,总之,我不答应你带她回去。”
“我带她回去也是安排在我的府里,跟你有什么干系?”
“她爹当年不服陛下!”
“当年是当年,陛下都没发话,你凭何不允?”
“我还不是为你想?你府中藏一个不服皇权的人,陛下怎么看你?”
“我自有对策。”
林疏之冷哼道:“你想带她进门,叔父还不一定允许。”
“不劳烦大哥费心。”
林疏之争累了,明知会受一顿气,还赶来兴师问罪。
末了,他也无力再劝:“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林疏之开门扬长而去。
踏雪声渐微,谷剑兰终于回神,端在手中的茶杯已经凉得见不到一丝热气。
她打开窗,将茶往外一泼,忽听铃铛声响,墨槐竟从转角处窜了出来。
“呀!”
她跑得太急,没来得及刹住脚,被冷茶泼了满脸。
谷剑兰亦是惊呼一声,探出半个身子来:“我不是有意,你还好?”
“还好。”墨槐掏出帕子擦干净脸颊,也不大在意,“郝彷铸剑时卡在一个步骤上,想找姑娘解惑。”
“嗯。”
谷剑兰放下茶盏,拿上琢剑,推开门往外去,她想到什么,回过头,往墨槐腰间看了一眼:“墨槐,你这铃铛何时佩的?”
“这个?”墨槐提起拇指大的银铃,答道,“在边县时得的。”
谷剑兰看着那铃铛,淡淡点头:“嗯,挺衬你,很好看。”
墨槐唇角勾了勾,似是苦笑,垂眸没有多言。
“这铃铛上的纹路……”谷剑兰思忖片刻,“雪莲花,我好像在凃知县的荷包上见过。”
“是吗?”墨槐拿起铃铛打量几下,“奴婢不知,雪莲花在北境不常见吗?”
“常见,但……”
这纹路一般刻在剑身上,出现在佩饰上,就有些奇怪了。
“没事。”
谷剑兰没有挑明,但留了个心眼,转头往铁匠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