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刚想编出一套话术来安慰安慰老人家,可细细想来,自己跟这种知识分子,交流最深入的,就是一点架子的没有的鄢宁了,跟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呢。
“康教授,您说他种植——大麻?这件事是真的?警方没有收到过一点消息啊,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先说好啊,我可没有掺和他那些脏事儿!之前呐,他坐了两年牢,出来呢,就不好找工作了,学校也不可能再留他任教。我也是一时心软,给他谋了一个差事,在我一个朋友那里.没想到,他竟然因此认识了江源的毒贩子!我后来去找他的时候,就发现端倪了,这小子啊,应该是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在给那帮D贩种植违禁品呢!我后来找过他,跟他说起了一些我了解到的东西,可没想到啊,他竟然勾结那帮穷凶极恶之徒,去我女儿的公司威胁她!我害怕了,就想着把这件事憋在心里就算了。后来呀,我也不带什么研究生了,免得再遇上他这种货色,麻烦!”
“那您知道,跟他勾结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那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问呐!只是有一回见过那么一次,我记得好像是个女的!我那时候气急了,又害怕呀,浑身直冒汗,所以这眼镜儿啊,就起了雾。不过虽然我没看清,但我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香水的味道。”
“哦,这样啊。”
他就算是不说,何为也大概能猜到,应该就是吴良月无疑了。
不过——如果他俩早就认识了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吴良月其实是知道她的丈夫冯详是回不来的了呢?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地跟这个花言巧语的虞伯青在一起。
丈夫、情人,一个失踪,一个死相惨烈,要真的都是她干的的话,那他们还真就是小瞧了这个吴良月了。说不定啊,整个贩D集团,都早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了,只是她还想借着冯详的名号,给自己打掩护,帮自己搜罗人手罢了,所以一直没有公开冯详的死讯。
难怪呀,刘驻都快把整个江源翻过来找一遍了,就是找不到这个突然人间蒸发了的冯详,原来这小子可能早就已经被自己的身边人给卖了!
一手扮猪吃老虎,还真是让她给玩得挺溜啊!
“康教授,您还记得之前这个虞伯青被抓,是因为谁吗?”
“哎!”
说起这个,老教授就有些难以启齿地仰天长叹起来,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口说起。
“这个案子啊,也怪我,都是我轻易相信了这个混蛋!”
“您别急康教授,慢慢说,您先坐下。”
“那个女孩子,是我的一个学生,硕士一年级的,人很好,也很努力,平时没事啊,就在这个实验楼里吃喝拉撒,连宿舍也不回去。哎,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上那个混蛋了,他先是骚扰,最后就干脆跟踪!我当时还在家吃饭呢,她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虞伯青跟她说了好些不清不楚的话,她很害怕,让我赶紧去救救她!我当时一听,赶紧就联系了保卫室了,他们呐,就派人从实验室开始,一路往宿舍楼那边找,最后是在一个草丛里听见了她的呼救,这才把她给救了下来。虞伯青呢,也被抓了,好像是叛了两年吧,那个女孩子也回老家去了。”
说起自己另外的这个学生,康度回还颇感遗憾地直摇头呢。
要不是虞伯青,说不定人家现在博士都已经成功毕业了,说不定还留校任教了呢。
“那他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跟他走得近,比如那种会选择跟他一起干脏事儿的人?”
“那没有!肯定没有的!”他很确信地保证道,“他呀,自从出了那事儿之后,就再没有人敢跟他往来了,后来他来求我,说他吃不上饭了,身边连个朋友也没有,我这才一时心软,帮他找的这个差事嘛。”
康教授边说边摇头,卸下眼镜,他靠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半晌都没有再搭理他俩一句。
“康教授?”
“哦,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吧,老了,脑子转不动,人也跟着不行了。”
“您是想起了自己那个无辜受害的女学生吧?”
“哎!她呀,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我帮那个混蛋找个谋生的差事,电话也不接我的了。我知道,她心里怨我,我···哎!都是债呀!你说说,以前都是我的学生,到现在,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康教授,您别急,我们呢,想再看看虞伯青之前的研究试验,还有他的一些论文,可以吗?”
“行,我去找找,资料室里应该有的。”
见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何为这才凑到了蒋方义身旁去,跟他嘀咕起来。
“老爷子竟然还帮他?真是不明事理!”
“虞伯青对他来说,毕竟也算是曾经的得意门生,就这样绝了他的生路,他也确实是于心不忍。不过他说虞伯青在学校没什么朋友,这一点我倒是觉得——”
“觉得假是吧?”
蒋方义边说还边哼唧起来。
“或许他还真是个孤僻的人,或者——恶魔的种子被他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平时没人察觉,突然有一天就爆发出来,危害他人了。”
“也是啊,他是优秀了,人家小姑娘也不错啊,让他给害的!”
一掌闷天响下去,门口的康度回也被蒋方义给吓到了,定在那里四处张望,还以为是自己也招惹了警察呢。
“哟哟哟,不好意思啊康教授,瞧把您给吓得。”
“没事,现在老了,心脏也跟着不行了,天天在实验室待着,人都退化了。”
“哎对了,您知道以前虞伯青有没有谈过女朋友啊?”
“没有!我起先还以为他不喜欢女孩子呢,要不是后来——”
“不提这个了,不提这个了!您老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
一个眼神望向身后,蒋方义也赶紧识趣地递过来了茶水。
好一通安抚下来,何为他们对虞伯青这个人也算是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了。人不算老实,只是话比较少而已,但业务能力确实是没得说,真的强,康度回这么大岁数了,也没遇到几个跟他一样的聪明学生。不过啊,他那贼眉鼠眼,老是四处打量的眼神,还是让他招惹了不少人的嫌弃的,因此他在学校的时候,也几乎没什么朋友。
不过何为也翻找过他留在实验室的东西,里面还有不少之前别人给他写的情书,各式各样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没有拆封,直接就扔进了一个箱子里的。
“这小子女人缘儿,到底是算不错啊,还是很差啊?这些情书,不会是他自己意淫的时候,自己写给自己的吧?”
蒋方义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打眼一看,起码五十来封呢。
“拆开看看。”
他的论文什么的,何为他们已经拜读完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看不懂!还是情书和字迹鉴定这种东西,他们比较拿手一些。
“虽然呐,我很少收到情书这种东西,不过收情书的这种感觉,我还是很明白的。那种被人惦记,被人注视的,让人流连忘返,思绪牵连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闭嘴吧!所以你是个变态呀!要是有人一直缠着你,给你写情书什么的,我看你受不受得了!把漂亮的女孩子,给你换成五大三粗的汉子,我看你还欢喜不欢喜了!”
“啊?”蒋方义惊异道,“何队,你不会是——”
“闭嘴!我没有!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要老是美化这种犯罪行为,更何况你还是个警察呢!”
被他训两句,蒋方义也老实多了,不过他看何为那眼神吧,还是有些——充满了审视甚至是凝视的味道。
不太好,何队肯定是经历过什么的,我还是闭嘴,才能保全他的脸面。
“你看这封。”
蒋方义有些慌乱地接过何为递过来的东西,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
“有什么不对吗?我看着——这字还算不错啊。”
“这跟那个吴良月办公桌上的写的东西,不是一模一样的字迹吗?这都看不出来?”
“我当时不是害怕,没有凑近过去仔细瞧瞧嘛,不过还是咱们何队眼尖,一下子就就认出来了!”
“少拍马屁!我自己心里有数。不过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俩竟然那么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是吴良月先突破障碍,来追求的他?”
“这有什么不行的吗?”
蒋方义正不解着呢,何为就拿出了桌子上一张纸,开始圈圈画画起来。
“你看这里,这些信件的落款,大多都是五六年前的,那时候吴良月应该还是跟在冯详身边的,而虞伯青呢,也应该还在东林大学读研。”
“对呀,所以他就认识了研一的学妹,那个差点被他侵害的无辜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