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看——”何为又拿出了下面的一封没有落款和书写者姓名的情书来,比对着刚刚康教授拿给他们的试验数据整理和论文大纲,“这封信,是她写的。”
“她?那个说自己被虞伯青尾随跟踪,还差点被他侵犯的女生?她给虞伯青写过情书?”
“——恨你为什么不知道,恨你眼里只有别人,恨你像个榆木脑袋——”
何为念着那无名氏的信,蒋方义也跟着了魔一眼,瞪大了双眼,看着前方,然后又转过头来,盯着何为。
“她这是因爱生恨?难道当年那件事——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虞伯青自己,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上诉呢?”
何为疑惑的点不止这一个,不过似乎手里的东西,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他将所有有用的信件翻开,整齐地铺平后摆放在桌子上,按照时间顺序,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你看——这些像是吴两月字迹的信件,到这个时候就没有了,这段时间应该是虞伯青被关在看守所的时候。你再看这封无名氏,它的时间在吴良月疯狂写信的中间,说明——”
“说明她知道虞伯青收了什么人的情书,还很多,他还给收藏起来了,所以她一气之下,就给虞伯青写下了这封绝情书!”
“或许——虞伯青甘愿去监狱里认罪待着,也不愿意为自己辩解,就是因为——吴良月的骚扰!”
何为的分析很在理,也很有逻辑,蒋方义摸了摸下巴,虽然觉得有些扯,但照现在的分析来看,好像也还真是怎么回事。
“应该□□老大的女人,看上了一个大学生,还想尽办法来追求他,正巧呢,这时候又有一个暗恋自己的女同学,而且还很疯狂!虞伯青因为害怕招惹上什么黑恶势力,所以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就认罪了。而这位陷害他的女同学呢,因为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真的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所以干脆离开了学校!哎呀,何队,你一分析,我突然就觉得合理了,不然的话,虞伯青这小子也不太可能在出狱之后再得到老教授的帮助啊,你说是吧?”
“确实是有这种可能,老教授了,这辈子看过不少人,心里自然是有些分寸的,他不会平白帮助一个罪犯,肯定是以前虞伯青做过什么,让他觉得这个人,还不算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拿着那一堆东西出来,何为也再问了问他,康度回呢,也承认,自己最后还是选择了帮他一把,给他谋个差事,就是因为当年招生的时候,他见到了一脸纯真,又热爱试验,态度端正的虞伯青。即便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他也还是忍不下心来,真的相信自己当年看错了人。
“我们干了一辈子教书育人的事了,我自认为,我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只是没想到啊,老了老了,竟然还在他身上栽了跟头!我也不搞这些东西了,还是赶紧地离开学校,回家好生养老吧。”
何为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推测,在欲言又止之间,他们退出了康度回的办公室,给他留下了自己一个人怅然的空间。
“何队,会不会是吴良月用情太深,在她如愿跟虞伯青在一起之后,发现了他跟别人的奸情,所以就痛下杀手?”
“不知道,刚刚康教授是不是还给了我们一个地址,咱们去找这个当事人问问看,不就都清楚了。”
是啊,当年那个案子,虞伯青几乎没有做任何反抗,现在想来,倒不像是他甘心认罪了,或许——他是觉得,这就是吴良月对自己的惩罚吧。为了不殃及家人,所以他就选择就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
“好,那我先给月姐打个电话,让她核实一下。”
上车之后,鄢宁开着他的车,给他们送到了校门口,就准备自己再走回办公室去。
“我再把你送过去吧,刚刚就说让你早点下车了。”
“走两步又怎么了,正好消化消化,晚上阿姨说要给我做点不一样的东南亚美事,我正好多走两步清清肠胃。”
“好,那你晚上回去慢点啊。”
何为趴着窗户,使劲儿探着脑袋跟他交代着,里面坐着的蒋方义,也在两人谈话结束的时候,假模假样地跟鄢教授来了一个深情告别。
“你装什么鬼呢?”
“什么叫装鬼呀,我这是学你呢!瞧瞧,你这样,跟平时骂我们的时候,可太不一样了!我刚刚就应该给你录下来,到时候给他们也看看你这奴颜婢膝的样子!”
“闭嘴!开车!”
胡北月刚打电话来,说那个地方就是现在钱露路的居所,她也已经联系过当地的派出所了。
“钱露路?这个名字,真有意思,不会是钱撒出去一地都是,露满了整条路的意思吧?”
“你管人家的,赶紧开车,晚上咱们还得回来呢。”
“也对呀,你还得回家吃饭呢,老婆老娘都在家等着呢,不如——我跟你一起吧,反正那么多吃的,你们几个人胃口也小,吃也吃不完。”
“那你还不快点!”
“哎呀,怕什么嘛,南江区又不远,从东林大学过去,一个小时就到了。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晚上还有活儿干呢。”
之前康度回,说这个女生的老家,挺偏远的,何为还没在意,直到他在路上被一路颠簸着醒了过来,他才发现,这边竟然还是些没有硬化的路面,泥泞满地。
“嚯!糟了吧,陷进去了,完蛋完蛋!”
蒋方义使劲儿猛踩油门,轮胎还是一点不动,就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我下去推,你准备好听我口令啊。”
刚下车准备去推,前头的山路上就迎面又开过来了一辆车,还是一辆越野,底盘贼高的那种,一滩一滩的泥,被卷着滚到了他们的车前面来。
“哎呀,终于遇到个人了!”
蒋方义二话不说,直接就开门下来,冲着迎面而来的车就招起手来。
可当对面的车停下,里面的人下来,何为才猛地发现,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巧合。
“黎总?是你呀,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何为那语气,可真不像是荒郊野外遇到故人的感慨,倒是颇有几分不屑和轻蔑的味道。
“哟,何警官?真巧啊,我跟朋友去山上的农家乐钓鱼,没想到啊,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了!哎,要下雨了,你们还上山啊?山上可容易泥石流了,别怪我没跟你们说啊。”
“没事,我们马上就下去了,来得及,要不——给你们让个道?”
何为就是想求人家帮忙拖车,可是碍于脸面,他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呢,就等着对面的黎景琛自己来发现他的窘境呢。
“哎呀,这车——坏了,还是陷进去了?要不——我们帮你把它给拖出来吧?”
“好啊好啊!那就谢谢您了!”
蒋方义知道,何为是不肯拉下这个脸来的,但要是再不答应人家的话,他们一晚上就得地耗在这儿了。反正自己没脸没皮的,不怕丢人,这个口,还是自己来开比较好。
山路虽然比较泥泞,但好在,宽度还是足够的,前面两辆车一起开动来拉,路面都还能富余一些空间呢。
救完车,黎景琛倒也是不嫌弃,还给刚刚何为那车造出来的大坑,拿石头给填平了。
这样的举动,也让何为对这位公子哥,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或许自己对他的偏见,确实是该改观了。
道完谢,何为他们也加速开车驶向了钱露路的家。
“何队,咱们待会问什么啊?这种事,咱们又没有证据,只是推测,万一不是咱们想的这样呢?万一那个虞伯青就是个禽兽呢?咱们这样问了,会不会对她太残忍呐?”
“见了面之后看情况吧,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能开口的就问问,实在是不行的话,下次叫上韩思瑗,你俩再来一趟吧。”
“哦,好吧。哎,瑗姐病好了?”
“差不多了,脑子已经清醒了,我看她也是整天在医院摩拳擦掌的,不让她回来,她也待不住了。不过她回来以后你也要多照应点啊,人家独生女,母亲年纪又大了,父亲还是烈士,多照顾点。”
“你可拉到吧何队!”蒋方义刚刚咋一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她可比我们拼多了!有什么事老是冲前头,就是怕你看不起她,觉得她就是来混日子的花瓶!何队呀,你就别老是操这个心了,人家看得出来,就是不爱跟你说话而已。这照顾那照顾,照顾来照顾去的,最后她还成了咱们队里的标兵了。”
“好好好,我闭嘴,行了吧?”
颠簸着走完了最后一点烂路,没想到快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竟然出现了硬化过的水泥路面,这让开车的蒋方义一度以为,他们已经把车开到南桥市的地界上去了,怎么变化就会来得这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