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微妙,一行四人不再做任何言语。
碎雪越下越大,有漫天之势,连院落的青瓦都覆上一层白纱。向震、向兑等师弟几人,知晓天气恶劣,便早早立在朱红色铜门处张望。
直至一辆从未见过的墨绿色古董车缓缓爬上山顶,剩余师兄弟几个相互对视后,不免心生好奇,一齐凑上前去。
“是边小姐吗?”
向震透过降下的车窗,一眼认出边听白。前几天,院长特意嘱咐他多备些瓜果吃食招待客人,否则也不会安排向乾下山采买,只是想不到她们提前一天到了。
“嗯,好久不见。” 边听白礼貌点头回应,似乎并不意外。
车门刚被推开,寒风夹杂霜渣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直往衣领子里钻。
向乾、向离把后排座大大小小的购物塑料袋一股脑儿往雪地上丢,唯独将带给宁欣师姐的奶茶,小心翼翼揣在怀里。
在后备箱边上站了会儿,边听白不断在人群中搜寻。她视线扫过书院里那间最大的屋子,发现窗门紧闭,而后又不自觉压紧风衣,免得让寒风灌进去。
她从箱子里取了衣服,却没给自己穿,反而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将厚重的白色长款棉衣披拢在女人身上,随即附在其耳边低声说道:
“江小姐,明盐山上的宁院长医术精湛,要是这里也不行,恐怕也没其他办法恢复了。”
“谢谢,结果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
江川水深知自己的处境,即便脸上的伤恢复如初,可在这纷乱的局势里,也只能做他人的棋子,就如同现在这样。
“重要,你对阿青来说很重要,江小姐健康平安一天,阿青就能在 Ac 集团 ceo 的位置上安稳一天。”
边听白对江川水毫无隐瞒,对聪明人说话,向来不必绕太多圈子。
“是吗?边小姐是个心软的人。那个叫宁欣的女孩子,你一定也很在意吧?不如就由我来帮个忙。”话音落地,江川水朝她伸出手腕,勉强借力站稳。她脚下虚浮无力,看起来像是整个人埋在边听白怀里,动作亲密无间。
边听白倒也不躲,反而热切的拥上去。她看似百般轻柔呵护对方,实则两根手指,早已牢牢掐着江川水的脉门,语带要挟,全然不是先前的温润之态:
“嗯?荣幸。江小姐大可以多试一试,可要是玩得过火了…… 阿青她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成康安自然会被放出来。”
“到时候,可就热闹多了。”
江川水似乎对边听白的话语并不在意,只单单将边听白推远,故作惊慌地避开书院内那间大屋朝自己射来的凌厉目光。
“江小姐真是有意思,喜欢玩就多玩几回吧。好好待在明盐山,才对得起阿青对你的保护。”
....
书院来了客人,而且还是宁白在外教过的学生,山上一众师兄弟们自然极为重视。
边听白与那女人的脚步声还在回廊里回荡,尚未走远,院落便再度喧闹起来。
向乾满脸懊恼,正挥舞着手臂和向震大声抱怨:“震儿,你那是什么破车,我就轻轻拍了一下就散架了。要不是遇到边姐姐,那么大的雪,谁能受得了。” 他眉头紧皱,眼睛瞪得老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向震只是静静地看着师兄,也不辩驳。他伸长手臂,指向木轮车断裂的车轴,双手抱胸,笑而不语。
向乾凑近一看,只见上面还留着自己黑漆漆的大脚印,瞬间眼神闪躲,心虚不已:“.... 啊,咋回事儿啊,我现在就给你修修....” 说话间,他的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
“师兄还是我来吧,师姐等你老半天了,你快去吧。” 向震突然站起身来,双手用力将木轮车推远,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师姐的房间方向,他刚才可是瞅见窗口开了条小口子。
指不定是哥儿几个这大动静打扰到宁欣师姐休息了,像这种往火药桶上撞的安抚工作,还是拜托给向乾师兄最为合适。
念及至此,他冲向坤、向兑眨了眨眼睛。几人心领神会,连忙拎起地上的购物塑料袋,勾肩搭背地往院后方向走去。
“师兄,我先去通报下师傅。辛苦你了!晚上给你多加个鸭腿!”
话毕,一群人如一阵风般,彻底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渐渐被新雪覆盖的脚印。